“每次傳出訊號的時間都在一刻鐘左右,多次統計下來相差極為平均,出現的地點連成線,有繞世界成環的趨勢。”
“也就是說,錨點還會回到起點?”
“只是猜想。”
說完這些,裴飲煙沉默。
奚存青思考錨點故障背後蘊含的規律與意義,如果錨點真能回到起點,那麼說明看似毫無規律神秘莫測的幽界也是在遵循某種規律運轉的,只是不能用尋常方法探知到,錨點的丟失或許是因為某種巧合的意外,讓錨點搭上了幽界自身運轉的順風車,就好像海龜會跟隨洋流的方向去往世世代代産卵的故鄉,候鳥隨季節與風南下越冬。
如果這個規律確實存在而不是因為偶然的巧合,行雲宗就有機會摸清幽界的構造和運轉規律,將後施展行雲宗秘法穿梭幽界不再是莽沖亂撞,穿梭空間的安全性大大提升,對行雲宗而言意義重大。
“我不理解。”摸清幽界運轉規律與構造確實意義重大,但遠犯不著裴飲煙來冒險,“你是行雲宗下一代宗主。”
裴飲煙沉心靜氣:“我不去的話,宗裡就沒什麼人能去了。我命硬,死不了,再說,你不也來了?”
“我不一樣。”有林德在身邊,就算他自己沒法脫身,林德也會想辦法救他,兩個人總會活下來。
思及此,他自己都有些驚訝他對林德的信賴,若自己陷入危機,他一定會來救我的——真是奇妙。
“因為你那位朋友?難不成是什麼氣運之子,靠近他就能有好運庇佑大難不死?”裴飲煙冷峻的臉露出一絲柔和的微笑,“指望他人非良計。”
“我心中有數。”對林德的來歷,他不想說太多,他還是想勸說裴飲煙放棄這次冒險,大師姐只有這一位卻被她打斷說:“不要再勸了,我意已決,你再多說兩句,就先能追上我再說。”
語氣有點惱了。奚存青不是喜歡死纏爛打的人,也深知大師姐的秉性,論行雲宗術法,他也追不上大師姐,只好作罷。兩人轉而討論起走哪兒進北赤原方便一點,好認識方向,原來的北赤雄關被地震震毀了,離北赤原近一點的城鎮也遭大殃,人口驟減,半死不活,沒有定點出發的地點,補給暫且不說,要出來的話沒有距離夠近的錨點定向也很麻煩。
兩人劃著地圖制定路線時,林德下了山,尋了個僻靜地方把葫蘆摘下來,擰開蓋往下倒了倒,嘿,果然倒出好些白花花的銀交來,清點一番,足有上百。
大哥就是貼心啊。攏了攏銀子,揣著五個銀交找了個酒家進去,把銀交往桌上一拍,震得算賬先生一跳,瞅著雪亮銀光眼睛都要直了,林德朗聲道:“幫我燒一大缸幹淨水,越多越好,柴火錢算裡面,水裡混了一根頭發要你好看,聽到了沒有?”
算賬先生嘴巴微張,好一會才胡亂點頭,有這些銀交,別說燒一缸水,燒幾百缸都行。
“還有,你這裡有沒有什麼好吃的?”
酒樓裡沒啥拿得出手的好菜,小二去鄰街的燒鵝店買了只深爐烤鵝來,給林德上了四五樣葷素菜,沏一壺陳年普洱,普洱陳化年份夠老,喝一口滿嘴留香。
林德慢悠悠地吃喝,等著水燒好,光是吃喝有點無聊,涿宿道的街景也沒甚好看的,人很少。
但除此之外沒別的好看的,一隻大鵝吃完,林德下去問了下進度,一大缸水,燒到天黑也燒不完,此時也不想靜修,就出門溜達去。
循著熱騰騰的肉香味找到了小二買烤鵝的店,烤鵝店門面不大,門前排起的長龍真不短,林德回味了下烤鵝的味道,肥而不膩,肉質酥香多汁,確實好吃。
人排得多,林德走過去瞅了眼,忽然感覺到有人的目光也追上了自己。
他眼一抬,那注視過來的目光又轉到別處了,不知是哪個排隊的剛才在看他。
若要論引人注意的話,他一雙綠眼睛確實挺奇特的,可那目光讓他覺得有些不安,好像有什麼事兒。
尋常人看他是不會引起他注意的,除非注視之人本身帶有惡意——他對惡意情緒極為敏感。
心懷惡意之人……
他認真地再看了下排成長龍的人群,有時間有精力排長隊的大多是老頭老太或者提著籃子的小孩,都不像懷著惡意的人。
怪事,去哪了?
再看了一會,真沒再感知到任何惡意,難道是跑了?疑惑之餘,留下了擔心的種子。
罷了,如果對方還想觀察的話……應該會伺機再次窺探,晚上奚存青差不多應該談完事兒了,有他在的話,再有人來窺伺抓住源頭應該會輕松很多。
林德揹著手去找條件好的客棧,定兩間上房,向客棧小二打聽了些事兒,聊了聊當地的風土人情,問有沒有什麼妖怪的傳說,小二說還真有,傳說涿宿道有種小妖怪名叫圜圜,化形孩童模樣,三五成群,喜歡哄騙外來不識路的旅人,說東指西,會一點迷障法術,把旅人困到巷子裡兜兜轉轉出不來,就騎在牆上看著著急的旅客咯吱笑。要解決問題也很簡單,把一些糕點往牆頭上扔,討好了圜圜,迷障法術自解,如果不肯解就是糕點不夠多或是不好吃。圜圜小妖沒多大惡意,就是貪玩,也很好討好,涿宿道居民丟失了什麼東西,或是自家孩子丟了魂叫不回來,會準備一些糕點連同寫了請求的紙條在黃昏時分放在牆頭上,次日起來牆頭上糕點沒了,不出幾日失物就會找回來,昏迷的孩子會蘇醒,屬於很討嫌又不非常惹人厭的小妖。
林德笑問:“那這裡是不是有一家很有名的糕點鋪子?”
“您說對了!從這條街出去拐個彎走過兩條街就能看到了,叫挑花糕點,那點心做的是一等一的好,皇宮的人想請糕點師傅去宮裡給皇帝幹事,都請不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