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楓硬著頭皮把那些奇形怪狀的“礦材”一樣樣地搬了出來,年輕人看著嘖嘖稱奇,惋惜:“這麼有研究價值的東西熔了可惜啊。”
礦材因為形狀太大壓不到一塊,分了八批稱完,口算報數:“這都夠做兩把劍了啊,你想造一把什麼樣的劍?”
“大約這麼長,劍身略寬。”梁楓比著長度,“劍刃多寬?”
梁楓回想著林德的長風寂,食指拇指比了個大概。
年輕人一眼就看出來了:“君子劍?要訂做這樣形制的大多是老學究用來作禮儀佩戴或收藏用的,打架的話君子劍可不太好使,不修劍丸之法的話連召出來都比較費勁。不是我故意說風涼話啊,你帶來的金屬效能優秀沒得說,但它和一般法劍需要鍛造的靈材很不一樣,它沒有靈氣,它是個……是個死的,你懂我意思嗎?”他表情很認真,摸了摸下巴想到底該怎麼去形容最合適,“這麼說吧,我簡單解釋一下,能與修士共鳴成為本命法器的法劍,鍛造用的礦材金屬都富含靈氣,蘊含靈氣密度越高,或者蘊含的靈氣很不一般的金屬越珍稀,自然也就越適合鍛造法劍,成了本命法器對修士本身的裨益也大。但是你這個呢,真的啊,不是我故意哄騙你,你把這些東西給全天下任何一個鑄劍師看,都會說這些金屬是死的。”
“用它鍛造出的劍,鋒利肯定會很鋒利,但是要用它做本命法劍的話,不合適,根本不合適。用它來砍人,削鐵如泥,沒問題。要想靠它施展什麼法術,根本不可能。它是個死的,根本不接納靈氣,至於對上法術會有什麼表現,這個太小,試不出來什麼。”他拋了一下熔鍛的小鐵石頭,鐵石頭劃出銀白的冷光,“我能說的都說到位了,你打算怎麼辦,這些東西是你的。”
梁楓沒有立即給出答案,是固執己見,還是選擇別的什麼方案。
遊景天對梁楓帶來的礦材也頗感興趣,這堆奇異的金屬大多呈現不規則的幾何狀,表面有些難以洗去的不明褐色痕跡,少數金屬平面光滑無比,堪比人工磨了千百轉的銅鏡,顯然不是天然能出現的。
“不如這樣,我有個方案,你看願不願意。”年輕人打破了沉寂,豎起一根手指,“這些礦材,赤霄劍門不追究它的來歷,全收。你想造一把法劍,千瓊庫裡多的是上等靈材金屬,隨便你挑,幫你鑄一把你喜歡的法劍,想造多長造多長。”他嘴角揚起,直視著梁楓,“怎樣?”
梁楓沒出聲,奚存青和遊景天也不出聲,遊景天看看梁楓看看鑄劍閣的師兄,視線亂飄。
奚存青已閉目養神,對這事,他不願給梁楓過多壓力。
梁楓內心糾結激烈,年輕人說得誠懇,或許都是真的,造出的劍只適合砍東西,但不會有任何法力,如此真的值得去花費時間精力去鑄造嗎?難道自己一開始就選錯了?
“你不要以為我故意哄你啊,這個沒必要騙你不是?我是赤霄劍門的弟子,沒必要做這種讓宗門蒙羞的事,更不至於昧你的東西什麼的,你要是實在不相信、不死心的話,還可以這樣:我就用這些金屬幫你鑄造一把你想要的劍,君子劍,對吧?可以不收你一分錢,鑄劍的這些餘料給我們,還有必須告訴我們一下那位漁民是哪裡人,你在哪遇到的他,可以吧?”他的笑容微妙起來,知道漁民只是個掩飾來歷的託辭而已。
梁楓依舊沒給答話。
年輕人依然耐心十足:“再不濟,還有第三個法子。你要是覺得造好的這把劍確實和我說的一樣,沒辦法對你有更大幫助,後悔了。那麼,劍門不刨根問底來歷問題,只要你有辦法能弄來這樣的更多的礦材,我向陳老,或者向更高一級的霧懋長老申請,允許你和我說的第一個法子一樣,進千瓊庫隨便挑靈材,還是能免費幫你鑄一把稱心如意的好法劍。只要你能弄來更多的礦材,我就向霧懋長老申請。霧懋長老是管千瓊庫的,對收好東西從來不吝嗇,她點頭了,這事就能成。”
這個方案誘惑力極大,遊景天聽著都心動,尋常弟子哪有這樣的機會啊,哪怕是作為得意弟子的他,一年到頭能搞到的上等靈材也不多,離能熔鍛重鑄提升空曜品質的量還遠著,梁楓僅僅是靠這一堆奇形怪狀的金屬礦材就能換到這麼個進盡選盡挑的機會,放別人不得馬上答應?
梁楓還是沒有開口。
他心砰砰狂跳。一時間覺得壓力陡增,左右為難。
該不該點頭答應?
年輕人最終押了重注:“你要是願意和盤托出,還能拿來更多礦材的話,不光是為你打造法劍,劍丸修煉之法也不是不可以傳你。”
“師兄!這話不能亂說!”遊景天終是忍不住了,非是嫉妒,而是師兄這般話聽著著實讓人心驚肉跳,法不可輕傳不是開玩笑的。向不是劍門弟子傳授劍門核心法門,必須要經過劍門門主首肯,弟子私下傳授,被發現必定要廢去修為,自身氣運削減乃至影響自身轉世和後代子孫,越機密的法門洩露了後果越嚴重,哪怕是口頭承諾,對自身氣運也有難以估量的影響。
鑄劍閣師兄嘖了聲,眼神示意他別多嘴:“我知道要把一切講出來對道友是很難的事,我也一再強調了,劍門不會特意刨根問底,你這一堆礦材直接給我們,開放千瓊庫讓你挑選。”
梁楓沉默許久,終於開口:“道友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這些礦材確實不能輕易告訴他人來源,一開始打算造什麼,就造什麼。道友覺得鑄一把劍要用到多少,就挑多少吧。”
鑄劍閣師兄笑容有了微妙變化:“閣下的意思是剩餘的礦材要自己留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