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服氣了,不過這個方法也是夠公平的:“三局兩勝。”
林德不出意外地黴運上升,連敗兩局:“我去。”
願賭服輸。林德去跟那頭怪物,守望者笑眯眯地分了他一些幫助隱匿氣息的符籙,拍拍他的肩膀:“一路走好。”
“呸呸呸。”林德晦氣地啐了口唾沫,不過符籙還是不客氣地收下了。
那頭怪物走出山洞後,在半罐山徘徊許久,毫無意義左沖右突,一點規律看不出來,慢慢好像找回了自己的智商,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開始往山下爬,半跳半飛,速度十分驚人。
林德為防意外,跟得不算太近,而怪物行動迅捷,他幾次差點跟丟,跟得氣喘籲籲。
他勉力跟上,從上午跑到黃昏,滿山夕金,一不留神還是跟丟了。
“該死!”林德很是懊惱,眯著眼環視四周,霞光萬丈,一整天日曬的餘溫都揉進了山林晚風中,吹得人臉面熱烘烘的。
巨大的陰影驟然籠罩下來,林德看也不看,腳下一蹬猛地滑出去數丈距離,旋身長風寂出,劍氣嗡然,
那頭怪物在埋伏他,他警惕著望著這個龐大的怪物,開始想該怎麼跑路。這只個體是經過青囊林改造過的,還肩負著尋找同類的任務,萬一暴斃在這裡很麻煩。
怪物發出低沉的呵呵聲,開始繞著林德緩慢轉圈,面部始終朝向林德。林德跟著它轉,死死盯著它,怪物的眼睛大而透亮,林德能在它的眼睛裡清楚地看到自己,但摸不清對方任何情緒。
不可能一直周旋下去的,總會有一方先撲上來,林德緊盯著它的同時,也在留意遁走的方向路線,總這麼轉下去不是個辦法。
轉了兩圈,林德突然踏步上前,蓄力已久的長風寂劍氣勃發,噼開一道光華燦爛的白道,腳下一蹬往左邊折去,甩手又是氣勢磅礴的一劍。
怪物的反應速度同樣驚人,高高跳起避開兩道劍氣,哪怕腹部被劍華擦傷,它依舊撲過來,張開獰惡的大嘴,林德再往左邊蹬移避開,怪物在半空中張開肉翅,強行扭轉方向轉撲過來,林德一驚橫噼劍氣,怪物這次被砍中,跌落下來滑出去了老遠。
林德還真怕它就這樣被自己噼死了,退後了幾步警惕地觀察下一步動靜。怪物生命力強韌,腹部被劍氣砍得獻血淋漓依舊好像沒事一樣爬起來,抬頭緊盯著林德,它受了這麼嚴重的攻擊,齜著牙,卻沒有立刻撲上來報複的動向。
林德想跑,但這一跑,怪物可未必跟得上了,一時左右為難。
怪物再次沖過來,林德挪步轉身,似乎認準了他追著他狠咬,林德再想躲也被逼出了火氣,下一劍直接砍上了怪物“肩膀”,一劍噼下怪物小半邊身子都被噼開骨與肉,怪物卻抓住了長風寂硬生生扳著劍橫切過去,自己劃開了自己的胸口。
林德驚呆了,怪物這麼做,是寧可死也不要招引過去同伴?
怪物咿呀的叫著,抓著劍緩慢靠近林德,明明湊得那麼近,林德卻一點逃開的想法沒有,他看著怪物眼裡倒映的自己,那麼澄淨,漸漸像周身漫起了一層霧,他的面容模糊起來,有液體從怪物的眼眶中滾落下來。
怪物也會哭嗎?
怪物抓著劍靠近挪動,沒張嘴,卻發出嬰兒般的咿呀聲,它的利爪沿著劍身觸及到劍柄,觸及到林德握著劍的手,像貓觸碰到主人時會收起爪尖,喉嚨咕嚕出一聲酷似人的滿足的嘆息。林德心猛地一跳,失了節奏,災厄也在此刻活躍起來。怪物巨大醜陋的頭顱低下來,幾乎及地,它的肉翅也垂下來,像融化的燭蠟一般化作膠質的粘稠液體流向四方,跪地的雙腿也開始融化,身軀越來越矮。
林德忽然抓住它的胳膊,抬起了怪物巨大的頭顱,它已經閉上了眼,漆黑的面孔趨於透明,皮下血管清晰可見,眼珠慢慢凹陷下去,透明的面孔也開始融化,向四周流淌。
融化過程不慢。林德眼睜睜地看著巨大的怪物身軀徹底轉變為粘滯的液體,滑溜溜的從長風寂上流下來,而接納了這團粘稠流質的大地在夜色降臨之後,並無任何異狀顯現出來。
林德愣了很久很久。
“災厄”漸漸平靜下來,恍然間他似乎知道了方才的過程叫什麼,其為“淨化”。
淨化?
為什麼是我?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沒有任何異狀,這是天然就屬於他的力量,只需要觸碰……只需要觸碰?!
他思緒一片混亂,幾乎忘記了自己來的目的,站了好一會,直到小腿麻木,踉蹌著退後了兩步。
他終究找回了自己思緒,蹲下來掃了兩下地面,粘稠液體早已不見,土粒粗糙的擦過他的指尖,運作法力再往下刨了一定深度,點明光一看,土還是土,沒有任何變化。
林德還是帶了些土,算是收集樣本,把包袱紮好丟進金鈴鐲裡,站起來環顧四周,忽然不知該往何處去,能對何人說。
怪物主動求死,死後還被他淨化,歸於大地。
這要說出去,不得百分百被人當作怪物?
他心中泛起無力的恐慌,怪物已死,青囊林久久等不到結果很快就會察覺到異常,守望者那邊該說什麼?能說什麼?說自己跟丟了?
他呆站著想了好一會,發覺自己第一時間想起可依靠,能給他幫助,即便知道了事情真相也不會把他當作怪物的人,是奚存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