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斯蒂尼心還在砰砰跳,抬起頭呼了口氣,心思複雜。
第二場將啟,佩德羅果然走過來了,不過他過來先是向賽因特夫人問了好,客氣地寒暄一番話題就轉到了德斯蒂尼身上:“久聞理工之花美麗聰慧,今日一見果如林中精靈一般,美麗的小姐,可願與我共舞一曲?”
德斯蒂尼掛著得體的笑容搭上他的手:“深感榮幸。”
樂聲起,兩人旋步進入舞廳。
德斯蒂尼有陣子沒跳舞了,剛開始還有些不嫻熟,踩錯了節拍,佩德羅沒對她的錯誤有任何不滿,體貼地以自身動作配合她跳過了拍子的舞步,同時開了一個小小玩笑:“您可真像冒失的精靈呢。”
德斯蒂尼郝然:“我有些時間沒跳舞了,不好意思。”
“您是一個學者,學者沉溺於舞樂不是個好兆頭,這點我明白,也能理解。只是在繁重枯燥的學術生涯中,也需要一些藝術來調劑生活的情調,不是麼?”
德斯蒂尼喏喏稱是。
看得出來,佩德羅在努力尋覓相宜的話題來拉近兩人的關系,談論藝術是貴族交流之間的常見話題,但可惜的是德斯蒂尼在學院沉溺於研究課題與白峻波一起討論,回來惡補的也只是時政新聞,對現時代的藝術風潮幾近於一無所知,很尷尬的聊不到一塊去。
佩德羅很禮貌,很體貼,作為貴族子弟他幾乎挑不出一點毛病,完美的行為舉止之下,讓德斯蒂尼覺得空洞的無聊,千篇一律。
一場舞結束,她慶幸又禮貌地作別,快步回到座位上休息。
這場舞會盛大而熱鬧,對德斯蒂尼毫無用處,她沒對佩德羅産生任何想法,也毫無興趣,回到臥室草草洗了妝換衣倒頭就睡。
加布裡埃爾在這場舞會上想達成的目的一樣沒達成,與賽因特公爵的磋商被對方巧妙地敷衍了過去,許下的都是不切實際的承諾,德斯蒂尼的表現不盡人意,佩德羅也是對她興趣缺缺的樣子,叫他格外惱火。
舞會散會之後,他本想命德斯蒂尼到他書房來一趟質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得知德斯蒂尼已經睡下了的時候一腔火氣無處發洩,怒聲道:“睡得倒挺快!”
德斯蒂尼對伯伯的怒火一無所知,即便知道她也懶得浪費心力去思考,一覺睡到大天亮,熟悉的雨聲在早上敲醒了她的夢境,一度讓她以為回到了即將被淹沒的校園,猛地清醒了。
雨聲不是很急。
好像很久都沒聽過節奏這麼柔和的雨聲了。德斯蒂尼心情漸漸放鬆下來,下床走到窗前,是正常的雨量,外面的無花果樹朦朧在溫柔的雨幕之中,濃綠鮮活。
洗漱用過早餐,德斯蒂尼坐下來沒一會就被督促她看報紙的管家叫去去家主的辦公室,縱有一萬個不樂意,德斯蒂尼還是不得不花時間收拾了下自己,去見伯伯。
果不其然捱了一頓噼頭蓋臉的怒火與罵聲,加布裡埃爾把她的行為應對從頭到尾批評了個遍,恨鐵不成鋼,德斯蒂尼乖乖受著,內心無一絲波瀾。
加布裡埃爾火氣洩盡,短暫地安靜了一會,低沉地開口:“佩德羅是少有的年輕才俊,我本以為他會和你會有共同話題。”
“他的才能都在政治理事上,和我並不適合。”德斯蒂尼終於開口。
加布裡埃爾的眼神變得兇狠起來:“那你在學院找的人就適合了?”
德斯蒂尼心突的一跳,或許,早該有所預料,她和白峻波的動向不能瞞住所有人,那太難了,加布裡埃爾對子女管教嚴厲,在學院內有眼線也是正常的事。
想通了這個,她反而平靜下來,既然知道了,她想知道他的態度究竟頑固到了何種地步。
加布裡埃爾狠狠瞪著她,發現德斯蒂尼一副油鹽不進的態度,愈發惱火,大吼道:“庫珀家的女兒沒有和外族人通婚的規矩!”
“那是因為以前東陸人沒有大規模進入西陸。”
加布裡埃爾登時暴怒,抓起桌上的茶杯用力摔了下去,砰然破碎的茶杯讓德斯蒂尼心猛地一震,瞬時想哭,忍住了眼淚沒冒出來。
加布裡埃爾兇狠地瞪著她:“我不管你對那個外族人什麼感情什麼想法,佩德羅才是你唯一配得上的人!”
雖然害怕,德斯蒂尼還是說出了口:“他不配!”
加布裡埃爾簡直要跳起來了:“你!滾去再好好想想!你是庫珀家的女兒!庫珀家的榮耀!只有最頂級的年輕才俊才是你的良配,一個東陸人算什麼?回去好好反省!”
德斯蒂尼眼淚終於流了下來,不過她仍然哽咽著說:“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