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楓抱著胳膊走來走去,悠然道:“掉下來的幾段妖身都能引發大地震,把方圓萬裡化作塵沙,這般實力只有通天才可能擁有,那妖物還有信心挑戰天劫,實力恐怕比一般通天更強一籌……小兄弟,你現在是什麼境界?”
趙小路抿著嘴,沒有說話。
梁楓哦了一聲:“我想起來了,你修行起步比我晚,應該比我低半頭。就算是我,真碰上那種敢和天劫硬碰硬的妖,也是得退讓三尺的。”
窗外天色漸深,一街魚燈明輝耀耀,鑼鼓樂聲由遠及近。開始放煙花了,絢麗的煙火在天空瞬明瞬滅,剎那的萬千華彩壓得星河失色,沒點燈的屋內影像移轉,長起沉落,猶如光陰飛速淌過。梁楓跳上窗戶:“外面放煙花咯,不下去看看嗎?”
趙小路心思有點亂,不過梁楓的邀請他沒有拒絕,心不在焉:“好吧,去看看。”
梁楓率先跳下去,落進滾滾人潮中。趙小路緊隨其後,人來人往,海森城的冬日本就不算太冷,人一多,頭頂魚燈明晃晃的照著,似乎熱起來了,跟著梁楓擠了一會就出了身汗。
梁楓不忘笑他:“小心你也迷路了哦。”
趙小路抗議:“我不是小孩子!”
“想什麼呢,沒準你就能像我一樣,遇上什麼神奇機緣了呢。”
“怎麼可能。”趙小路小聲嘀咕。
過了十幾年的誕辰節慶,梁楓還是喜歡過節的熱鬧氣氛,隨便要一紙卷的海味小吃,來一杯用海藻種子做的水果冰粉,吃一整串烤魷魚,五個蒜蓉生蠔下酒,嘗嘗來自西方的葡萄酒的新鮮,看小孩套圈圈,套中了小烏龜跟著孩子父母一起笑,當套圈攤的老闆問他也要不要來玩兩把,“大獎是一串珍珠項鏈哦!”他婉言謝絕。
趙小路跟著他吃了一肚子東西,都有些撐著了。
走到神像廣場上,巍峨的神像完全被地面的光照亮,神像正前方的香案能插香的地方幾乎插滿了,香灰落在案桌堆成小山,兩遍供桌上的供品由白發蒼蒼的老人用紙包起來,望空一拋:“分福咯!”
小供桌上的花饃是做成魚蝦珊瑚海貝的形狀,全都有餡,是孩子最喜歡吃的東西,老人開始分饃饃之前,廣場就聚了好些孩子,在父母的督促下一直等在這,無聊極了,終於等到了分饃的時候,一窩蜂沖過去,哎呀哎呀的亂叫,打成一團。
趙小路想起來了:“你要敬獻的東西……”
梁楓慢悠悠的:“不急。”
再熱鬧的節慶,也有停下來的時候。花饃搶奪一空,差不多宣告吉祥節慶的尾聲了,客流逐漸稀少,小攤販收拾東西推車回家,廣場上到處是遺留的垃圾和煙火墜落的漆黑殘骸,被小孩踢著玩,踢出了縱橫交錯的黑線,遠處還在亮著光的地方是戲臺,大戲不唱完,戲子不散場,難得有看戲機會的老人陪著戲子熬夜。
趙小路和梁楓坐在廣場邊的長椅上,看著人流從多到少,塵世喧囂到深夜沉寂,遠處戲子聲調頗哀怨地唱:“離愁一紙,夢裡不分明,又被風吹雨墜,可嘆——”
梁楓站起來,向神像香案走去。
趙小路跟過去,想看他是如何向海珠娘娘敬獻的。
五枚珠寶,擺在塔狀香爐前,梁楓跪下來,敬香叩頭。
叩完頭,他站起來,要走。
“這就行了嘛?!”趙小路不敢相信。
“不然呢?你以為我要把那五枚珠子燒了才算敬獻?燒是寄給死人的。”
“就……就那麼放在那,不怕被人偷?”
“半夜過來偷的一般是來偷吃供品的,年年都有這樣的人,禁不絕。偷吃的人有些是真窮,有的是想佔便宜。珠子被窮人拿了正好,被想佔便宜的小人拿了,德不配位,必有災殃,財也一樣。”
趙小路還想看看神像,被梁楓伸臂擋住了:“別看,有人在等著呢。”順勢搭上肩膀,摟著打趣道:“小兄弟,你叫什麼我還不知道呢。”
“我叫趙小路。”
“這名字真普通。”
“你也半斤八兩。”
“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