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茶小二放了一大勺下去,蜂蜜濃鬱的花甜香味一下煮開了,隨後小二撮了些鹽,切薑末,段小蔥,小鍋炒出香,倒進剛剛起滾的茶水中,撕三條陳皮下去,蓋蓋轉小火燜。
侍神之靈看著直皺眉頭,半晌說:“頗有古風。”
煮茶小二問:“客官要來下茶小菜嗎?這茶最好配本店秘製的風味肉幹吃,味道美得很。”他已瞧出這兩位茶客不一般,家底豐厚不差錢,當然要推薦多買些。
林德道:“那就來一份吧。”
“好嘞!”小二歡快地應著,轉身去後廚拿肉幹,澆水沖沖肉幹表面的落灰,拎回來切成條,刀背拍一拍,放在茶壺上烘,水汽與高溫烘蒸得肉幹鬆散,蒸騰出一股麻辣肉香。
煮茶的火候差不多了,小二麻利地把肉幹放入盤中,壺蓋揭開,撒一把碎芝麻花生下去,攪拌好了再倒茶,熱騰騰兩大碗,茶與肉幹供共放一盤端上桌:“二位您要的茶與肉幹!您還想要就說一聲,一直為您熱著的。”
林德擺擺手,茶桌上掀起微風,滾燙的茶水溫度慢慢降下了,林德先品了一口——怎麼說呢,尋常好茶的評判標準,如入口綿滑醇厚、茶湯色澤透亮什麼什麼的,放在這碗茶上完全不搭調。它是鹹甜口,茶味很勁,煮茶的時候下一盤蝦仁下去當盤菜或許定位更準確恰當。
配茶吃上一口肉幹,不是吃茶而是吃菜的感覺更強烈了,雖然煮茶流程很怪,但是配微麻辣味的、被茶壺蒸得外表纖維鬆散冒熱氣的肉幹還真挺好吃,哪哪都很怪,就是好吃,好比微溫的酒配一碟酒鬼花生,很搭調。
喝小半碗,一根肉條進了肚。看著手中鬆散的肉幹,很有把肉幹紮進茶碗泡一泡的沖動。
不過侍神之靈在對面,他沒好意思這樣做,慢騰騰地吃茶咬肉幹,一碗茶快見底時,茶館門口走進來一位妙齡少女,直奔這桌而來。
侍神之靈茶都沒喝半碗,心思散漫,怒氣呼之慾發,妙齡少女直奔而來,他總算提了點精神,盯著對方不先開口。妙齡少女壓低聲音道:“我是宵雨大人派來的,請貴客隨我來。”隨即她轉向林德,禮貌又客氣:“這位就不必同去了。”
林德笑笑:“沒事,老哥你去吧,這次準能成。”
待兩人的背影在茶館門口消失,林德馬上翹起一條腿,招呼小二添茶,抽了桌上一雙筷子把肉幹紮進茶水裡,稍微涮一下,好吃!酷似白粥拌肉鬆,不過肉幹更勁道耐嚼,小二殷勤地問:“客官您要不要咱家自做的葡萄幹”
林德很幹脆:“上!”
小二果然端上一盆葡萄來,說是葡萄幹,真看到了好像不太對勁:“你這真的能叫葡萄幹?”
小二理直氣壯:“這不就是葡萄幹嗎!”
林德語塞,拽了粒葡萄下來,葡萄表皮皺縮,果肉癟癟,似乎是因為葡萄樹遭了旱果子失水結成這樣的,看不出什麼蟲咬痕跡,“甜嗎?”
“甜!客官您嘗嘗就知道了。”
林德半信半疑地丟進嘴,嘿,還真挺甜的,比一般多汁飽滿的葡萄嘗起來甜味更濃,行吧,小二說它是葡萄幹那就是葡萄幹:“不錯。”
用肉幹卷著兩粒葡萄蘸茶水,林德如此吃法把一壺茶幹光了,站起來都覺得有點撐著了,又坐了回去。
不知侍神之靈什麼時候和子桑宵雨談完,噢,他們談完,子桑宵雨應該就會直接為他引見白神,沒個兩三個時辰是沒法回來了。
林德無聊地剔著牙,想著消化差不多了的話,去山下的兀兒坳看看,看看周老師那位朋友。周老師跟著喬海印去天寶,也不知他這些年有沒有探望過這邊的朋友。
揉了好半天肚子,墜腹感終於消得差不多了,林德拍拍桌,結清了賬,坐劍飛出去,往山下兀兒坳去。
兀兒坳變化挺大的,新修起來的房屋更多了,擠得路差點認不出來,兜兜轉轉問了幾個人才問到老白都人的住址,上門拜訪,才得知那位早在一年前就去世了。
“這樣啊……恕在下冒犯了,節哀。”
林德走出屋子,一時不知該往何處去,想來想去,去自己曾經修煉過的瀑布看看吧。
瀑布沒啥變化,入秋了,水很涼。
如今修為上來了的林德不用再畏懼秋時涼水,捧了一把水喝下,清涼甘甜,不知茶館煮茶用的水是不是這瀑布源頭的水。
天晴風好,林德幹脆在草地上躺下了,眯覺。
真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