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緊張了?”奚存青扭頭看向林德,林德一下有些不知所措,“我感覺到你心跳變快了。”
林德笑得很勉強:“我沒事,我就是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拜訪教宗……”再怎麼說,他拜訪教宗應該以光明正大的身份,在正式的場合代表教派登門拜訪的,可不是像現在這樣因為被人追殺才被迫遁入山門避難的啊。
“沒事,你不是見過我師父了嗎,他早已認可了你,兩位副宗主也是很好說話的人,你不用擔心他們會對你如何刁難,他們會保護我們的。”說這些的時候,奚存青握林德的手腕稍稍加了些力氣,“你信我嗎?”
“信,當然信了。”林德雞啄米似的點頭。
一直沒出聲的甘雷央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從沒想到看似普通的朋友原來還有這麼厲害的朋友,是教宗的人,實力強到可以輕松穿過太爺爺的法術禁錮,好像還和教宗副宗主很熟……所以他們帶他出來,是為了什麼?
為了讓我活下來?
僅僅如此嗎?
他想了很多,太爺爺為什麼要殺爹到現在還不清不楚,林得水問是不是因為沾上了妖文古書,妖文古書是什麼東西?感覺他好像知道得比我多得多,但是他從沒對我說過一個字。
忽然間覺得,好像被騙了。
林得水接觸我的目的不單純,他是有備而來。
可真要掰扯清楚他到底騙了什麼東西,也說不清楚,再仔細想想,更加沮喪地發現他現在就沒什麼可被騙的啊,錢沒什麼錢,還害得他要跑進教宗山門避難……到底怎麼回事?甘雷央越想越糊塗,小腦瓜一團漿糊。
奚存青全力飛遁,在教宗山門附近停下腳步:“山門附近沒法用遁術了,跟我飛進去。”
林德嗯了聲,見奚存青手一甩,宛如撥開帷幕,視線內的光景穩定下來,遠眺即是教宗山門。
教宗的大門是一座高大的乳白色石門,門柱沒雕飾任何盤龍飛鳳,簡單樸素,飛臨近了,奚存青拿出一張令牌,往前一伸,門內金光粼粼,“行了,走。”二話不說牽著林德進去,再禦劍飛起,升入高空。
真正到了教宗山門內,林德發現,奚存青當年捏沙子造得是真像,山谷走勢一模一樣,三頂六臺九穀八十一峰,還有自九穀大地延伸出來的粗大鐵鏈,拴著懸浮於群峰之上的朱紅樓閣,這奇觀這手筆,屬實令人大開眼界,“那是什麼地方?”他指著朱紅樓閣問。
“宗主長老商量重大事項的地方,請仙也會用到。”林德路過鐵鏈時還落下踩了一下,“吶,踩在上面蕩還挺好玩的。”
甘雷央覺得一點都不好玩,心驚膽戰。林德知道進了山門就沒事了,興味十足地踩上鏈子蹦躂了兩下,鐵鏈紋絲不動,穩穩當當。
“大哥你住哪裡?”
“我住那。”奚存青指著遠處一座奇峰孤兀的山,“先帶你們過去吧,然後我再去找副宗主商量商量。”
林德毫無異議,奚存青帶著他們飛落孤峰,一片蔥籠翠色中坐落著白牆黑瓦的小院建築,清新質樸,從屋簷下厚厚的蜘蛛網和門口滿地陳年鳥屎來看,奚存青很久沒回這邊住。
門口都被鳥屎染得黃白駁雜,風幹成痂,林德看著感覺無從下腳,奚存青滿臉尷尬:“我這裡好久沒打掃了,不適合住人,我帶你上去住吧。”
住在奚存青上頭的……林德一想:“那不就是你師父住的地方嗎?!”
“沒事,他不怎麼回來,也不常住,但他那地方有專人打掃,常年幹淨,我沒有。”奚存青正要往上走,見林德沒動,好笑地扯了下他袖子,“沒事,怕什麼,早不回晚不回怎麼可能這時候回。況且你就在那坐一會,歇歇,等我和副宗主商量好了就回來打掃。”
林德猶猶豫豫地跟著他走上曲折陡峭的山路,止不住好奇打量周圍。即便是教宗山門,山中草木也不是如民間傳說想象的那樣到處是奇珍異草,小松樹瘋長,稍矮一些的樹爭取不到陽光長得奇形怪狀,樹杈上飄蕩著金絲猴子,注視著陌生來客大聲哌唧,雲氣從林間的縫隙飄蕩而來,淡霧朦朧,沾濕人衣。
修築于山頂的建築風格華麗莊重,紅牆金瓦白玉道,重樓錦閣錯金亭,總算有了一些教宗的氣勢派頭。轉頭遠觀山景,茫茫雲海中幾座山尖兀立,酷似海中小島,似乎可以直接踏著雲海走過去,雲氣似水,被風推著一波波湧上山崖,景曠神怡,絕是人間仙境。
奚存青停下腳步:“好看?”
“當然好看啊。”連甘雷央也看痴了。
“好看是好看,不能常住的,濕氣重,我師傅說在這久住會得關節炎,他又不喜歡吃辣椒,所以不怎麼在這住。”
……好像挺有道理的哈。
奚存青用自己的令牌開了門,如他所言,這座華麗的府邸確實沒人住,負責清掃的人早離開了,府內能聽到的只有鳥鳴,愈襯靜幽。奚存青引著他到竹林中亭中坐下,“在這坐會吧,屋裡就不要進去了,院裡盡可以隨意走動,別迷路了就行。”
“好,你去吧。”
奚存青禦劍飛離,甘雷央東張西望,林德坐不住,揹著手出亭子在院中溜達。在院中發現了一盆正值花期的芍藥,花形極為熟悉,好像在哪見過。在山上這個濕涼的小環境裡,這株芍藥開得很反時令,且看莖部葉片,似乎被純淨靈水澆灌過,葉脈有絲絲靈氣流淌,把靈水灌到一株花上,真是大手筆啊。
林德託著碩大的芍藥花團想了半天,想起自己在哪見過了,他找莫天縱算命那次,廊外種的不就是這種芍藥?好像叫……叫梔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