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雲山莊九重門關與深雲榭九品登樓齊名,我當然是不信,目前也僅止於懷疑而已。”林德笑了一下,隨即沉下臉來:“若真讓我查出了什麼蛛絲馬跡,有他們好看的。”
餘平波默然不語。
“閣下與我說起這個,所求為何?”
“當然是看在你是可結交之士的份上,且有求武之心。”林德頓了頓,“我想託你去打聽打聽,那些曾經闖過九重門關的高手,現在在哪裡?在幹什麼?作為報酬,我會教你一些適合你的武學,你還年輕,基礎亦可,現在精進修行,完全不遲。”
餘平波心思被後半句吸引了,他現在對誇贊“基礎紮實”本能地半信半疑,不大自信,“真的嗎?”
林德笑吟吟的:“真的,我騙你做什麼。”
“為表誠意,我就拿這半份《闡幽契》殘卷作禮物吧,能看懂多少,憑你自己的悟性了。”
《闡幽契》殘卷!餘平波一驚,看林德掏出一本薄薄的冊子,裝訂粗糙,到手迫不及待翻開,紙上全為手書,字跡工整,雖然缺頭少尾,粗略瀏覽一番可以確定是闡述武學相關,再細細閱讀其中一頁,奇辭奧旨,聱牙詰屈,一下把他心神牢牢抓住,拖進文字鈎織成的迷宮,誘引他理解探索文字背後隱藏的涵義。這深奧晦澀的詞句,毫無疑問不是什麼人都能編出來的,必是從原本《闡幽契》上抄錄而來。
他心潮澎湃,收起書,興奮之餘更有些許疑慮:“僅僅是要我去打聽一些訊息麼?”
林德點頭:“對。還有,我建議你最好隱秘一些,不要大張旗鼓,鬧得人盡皆知。不管你怎麼崇拜那位飲海居士,不要忘了甘雲山莊是人家一手創立的,這種事宣揚出來,會汙辱老先生的名譽。”
餘平波剋制住興奮:“我明白。”
林德笑意更深:“那麼,就此別過,等你有了些成果,再來找我吧,還是這裡見。下次會面,我會帶上《闡幽契》殘卷下半部,這上半部你且好好自行參悟,對你的武學定有幫助,記住這半部殘卷也不要被他人看到了。”
“懂,我懂。”餘平波捏著冊子點頭,話音剛落,林德一旋身,室內清風驟起,靠近圓桌的窗戶倏然大開,風湧出去,人不見了。
餘平波站起來靠窗往街上張望,人來人往,哪還能覓到林德蹤跡。
“是學武的修士啊。”餘平波喃喃,慢慢收回,再看一眼手中樸實無華的薄冊,心情複雜,無可言說。
想不到一次偶然際遇,就得了參看《闡幽契》的機會,對方的要求看似輕松簡單,若要被甘雲山莊知道……他無可抑制地生出恐慌。
這《闡幽契》真不是白得的啊。
思緒紛亂如麻,他魂不守舍地下樓登上馬車,滿腦子想的都是該怎麼去隱秘的打聽訊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止戈堂懸賞?要價太高。叫手下人脈活絡的靠人脈去打聽訊息?又與少人知曉的初衷相悖,要是派心腹去接近甘雲山莊負責維護門關機關的僕從的話,那也太明顯了,對方嘴巴不嚴,也不會輕易保他的密。
曾經挑戰過九重門關的高手……
餘平波眼珠轉了轉,那些要挑戰九重門關的高手一般不會大張旗鼓地宣揚,不過印象裡有幾個是宣揚得滿天下皆知,最終也確實成功闖過了九重,比如從第一寶座跌到十幾名開外的秋楓雨。
這些闖過了九重門關的高手本就名氣甚大,闖過九重關只是錦上添花,若是其他名不見經傳的高手呢?
會不會也像趙小路一樣,被毒煙坑害,買藥者活,買不起藥的人……死?
他打了個寒顫,不願再深入去想。
思緒再轉回到如何探聽訊息上,他記起自家養著的一幹門客高手中,有一個和甘雲山莊的客卿來往密切,引為摯友,他還與那位客卿見過幾次,擺過宴席招待,他或許知道點什麼?
為了探聽訊息,餘平波揣摩了很久的話術,決定以求武問道之名義,向客卿打聽名不見經傳的高手名字,只要得知了名字或自號就好辦,設法邀出來其中一人就夠了。
按照預定推想,餘平波下帖請那位臉熟的客卿赴宴,酒至半酣,把事先想好的詞句熟練地丟擲去,言辭懇切,客卿放下筷子想了好大一會:“餘家不也有武林高手坐鎮?”
“嗨,他們啊,對我只會誇獎贊嘆,根本不願誠心誠意授人武功啊。”說起這個,餘平波是真的內心苦澀,哪怕其中任何一個人早點直言出他的毛病,也不至於被趙小路打到落花流水。
客卿嘖了聲:“讓我想想……”
他說了好幾個人名,餘平波默默聽著,拼命記住,再問那些高手有什麼名號,擅長什麼功夫,是本地人嗎?不是?那是從哪來的?哦,我是怕他們說方言我聽不懂,最好要會說官話的,靠南一點的人也行。
選定一個精通運掌行氣功夫的高手,餘平波推出了一袋銀錢:“麻煩閣下為我轉告一下他,說我久仰其人大名,欲結交請教於他。”
客卿眉開眼笑,收下銀錢,舉杯邀賀:“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