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悠著腿等了好一會,堂裡的客人陸陸續續走了,都要吃午飯去,臺上的班子戲劇未完,仍在唱個不停,趙小路望望四周,想是不是因為他還在,所以戲班子沒停唱,大中午吃飯的時候人家還因為他在場,不得不唱,挺不好意思的。
他看看四周,師父買的茶和點心一口沒動,茶已經涼了,這麼走了浪費,他小心地拉下面巾,就著茶水吃點心,點心還蠻好吃的,甜而不膩,咬一口下來不會掉下過多殘渣,軟嫩可口。
吃著點心時,又走進來幾個人,趙小路埋頭只顧著吃點心,吃完點心嘬了下手指,把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拉上面巾要走。
“哎,這位仁兄,留步。”
趙小路轉頭,看到叫他的人是身穿儒衫的年輕男子,他的同伴和他也是一般裝束,像是從同一地方出來的:“什麼事?”
叫住他的儒衫男子中氣十足地說:“光天化日,朗朗幹坤,閣下為何遮遮掩掩?”
“關你……不幹你事。”趙小路沒想過自己戴個面罩還能招來這多管閑事之人,髒話差點脫口而出,怕多生事,扭頭就走。
問話的儒衫男子眉頭豎起來了:“哎?這位閣下好不講理,我只是出於疑惑,詢問一番罷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問心無愧的話,何必遮面?還出言不遜?”
趙小路有些不耐煩了,甩下一句:“你是官府官差,還是夜廬巡夜人?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甩頭就走。
“你說什麼呢!”儒衫男子一下站起來,他的同伴見勢不好,起來勸和:“算了算了,何必一般見識。”不過此番勸阻起不了多少作用,他脫口一句:“你知道我是誰嗎?!”
趙小路頭也不回地走出店門,懶得理會。對方這句“你知道我是誰嗎?”他在山寨當土匪的時候聽多了,都是自命不凡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公子少爺說的,以為擺出自家爹孃的名號就能震嚇住那幫無法無天的匪徒,到最後還不是乖乖由爹孃拿著贖金領了回去。
趙小路不知道對方什麼來歷,也沒興趣知道,他望向街道兩頭,看師父什麼時候回來。
他不想惹事,奈何這位公子橫行無忌慣了,頭回碰到個釘子,見趙小路不肯摘下面罩,口出半截髒話又咽下去,不樂意搭理,這等剋制力和故意避讓的態度,哪像一般平民俗子,莫非是身懷秘密的江湖人士?
儒衫男子走過來,呵斥道:“你行跡可疑,隨我去官府一趟。”說著上前想反鎖他胳膊,趙小路扭身閃開,抬手把他手甩開到一邊去,對方驚訝地一挑眉:“有點本事?”再次迅疾出拳。
儒衫男子有點招法,不過在趙小路面前完全不夠看,輕而易舉卸力反推回去,“我不想跟你在這打架,別惹我。”
儒衫男子反而神色傲慢地一抱拳,篤信了自己的判斷:“在下文武雙修,迄今未曾遇過敵手,我看你功夫不錯,來和我過兩招!”
他這番話落到他同伴耳裡,同伴皆是苦笑,勸又勸不得,無可奈何。
趙小路輕慢地掃了他一眼:“剛才不是還說抓我去報官?”
“先和你過兩招,再抓你去報官。”儒衫男子信心滿滿,趙小路都被他氣笑了,覺得近些日子真是倒黴,難得跟著師父出來透口氣,竟然還能碰上這等閑得蛋疼沒事找事的人:“就憑你?”
話音未落,趙小路出手快如閃電,一下撂翻了儒衫男子,摔了大馬趴,“這基礎,再練上五十年吧!”
儒衫男子一下被掀翻,都沒看清趙小路是何時出手又是如何撂翻的,在一旁目睹的同伴亦是一臉震驚,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你……”儒衫男子風度盡失,下巴磕地疼得頭暈眼花,好半天才爬起來,摸摸磕疼的下巴,趙小路到對麵店簷下去了,東張西望,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的樣子。
儒衫男子怒從心起,挽起袖子氣勢洶洶地走過去:“來來來,方才你偷襲,不算!我們再來比試比試。”
“不算?”趙小路瞥他一眼,“別不識好歹。”
儒衫男子擺好了架勢,氣沉丹田:“來!”
趙小路仍是沒動,他看到街那頭師父的身影了,蹦起來招手:“師父!”
儒衫男子架勢都擺開了,趙小路不理他,尷尬得很。林德走近一看,疑惑:“這位是……?”
儒衫男子不得不收起架勢,抱拳道:“在下餘平波,號峰瀾,吞海書院學子。”
趙小路說:“師父,我們走吧。”
“哎——停步,我說了要和你比試一番的,怎可不戰而逃?”
林德不明所以:“小路,他什麼情況?非要跟你比?”
趙小路聲音悶悶的:“他說我形跡可疑,要扭送我去報官,我不想理他,推了一下,他又要和我比劃比劃。”
“行跡可疑?”林德莫名其妙看了眼餘平波,那眼神讓他渾身不自在,林德再看趙小路,趙小路圍著的面巾歪歪扭扭,頭發有意梳下來遮掩額頭上的痘痘,好好的人就露出一對眼睛,眼神呆呆的,這麼一看……他忍俊不禁:“你這面巾圍得太難看了,確實像個江洋大盜哈。”
趙小路非常委屈:“師父!”
“好了好了,不是什麼大事。”林德笑完,對餘平波客氣地說:“這位公子,我這個徒弟他最近面有惡疾,不願見人,故拿了片面巾遮擋,不是什麼可疑分子。請閣下見諒。”
餘平波心一橫,冷哼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除非你摘下面巾讓我瞧瞧,方知你說的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