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湧入下界相無疑是共鳴引起的,而想要透過眾識之海尋找秘語人引起神力共鳴是必然的事。
被“潮水”淹沒的剎那真的很難受,雖然他能撐得住一時半會,但那股龐大的嘈雜與紛亂混沌的意志換任何人來承受都不會舒服。
他眉頭緊鎖,思索了好半天,算了……算了,只要能找到秘語人就行,別的暫時可以不用計較。
秘語人,或者說是饒溫瑜,已經跟著眾修士在青浦的莽莽大山中跋涉了半月之久。
抱著人多好辦事的心思加入進來的修士,多是最近有無法靠入定靜修解決的事,有的是需要磨練,有的是來找藥,市面上沒有或價錢太貴,就只能進山碰碰運氣了。
這夥修士大部分是來找藥的,饒溫瑜也一樣。
一場惡鬥之後,地面流淌著妖獸倒下噴濺的鮮血,當然也有人的,一個倒黴修士被發狂的妖獸狠狠咬了口肚子,內髒幾乎要流出來了,在用上了鎮痛的藥物之後,唯一一個和尚握著受傷修士的手,低聲頌念道門的《百苦歌》,《百苦歌》寫的是生活在塵世中種種苦痛,勸人放下不可得之慾求,無厭之貪心,清靜無為無憂,早日超脫百苦。
這小和尚唱得還挺好聽的。
迴圈唱了兩遍之後,重傷修士微弱呼吸漸漸近無,直到手垂下,小和尚起來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已經解脫了。”
小和尚的隨從,那個說不清是什麼品種的妖貓,和小和尚協力把屍體抬到遠處掩埋,另一隻妖貓悠悠閑閑坐在樹上,眺望遠方。
饒溫瑜籲了口氣。
休整完畢,一行人繼續出發。
山裡的靈藥大部分都被本地妖獸佔據等待自身時機成熟時服用,外人想採摘爭奪,必是一場生死之爭。
受傷,乃至死亡,是冒險深入妖獸地盤必須做好的心理準備。
漫漫長途,今天也是一無所獲的一天。
入夜安營紮寨休息,那個大胖子又在哼哼唧唧嚶嚶嗚嗚喊痛了,父親悄聲安慰他,讓他忍著點,很快就能找到藥解毒。
“天天說馬上馬上,今天還不是一點收獲沒有。”胖子長籲短嘆,他的父親又是一頓好言勸慰。
這對父子天天都要上演同樣的戲碼,兒子哼哼唧唧埋怨,父親滿懷愧疚地安慰,無聊又無趣,有修士私底下說要不是因為別人家的家事管不著,他早上去一拳把胖兒子打成豬頭了。
饒溫瑜默不作聲,等慣常戲碼結束,他安然入定,第二天一大早出發,跋山涉水,找妖找藥。
今天走在山道時,上空現出一道長長劍虹,劍虹代表著有修士經過,習以為常的事,饒溫瑜以往聽到劍虹破空聲看都不看,而現在他會經常抬頭看一看。
那道劍虹在空中轉了個彎,壓低角度向著這邊飛來。
眾人立刻警惕了起來,不少人都往後退,唯獨饒溫瑜大步走了出去,壓抑著激動的心境抬頭看著虹光愈來愈近。
劍虹跳下來三個人。
林德自然而然看到了饒溫瑜,即便面容與記憶裡的完全不同,他認真地盯了很久。
饒溫瑜說不清是什麼感受,他不記得眼前這張臉,卻因為看到這張陌生的臉莫名激動起來,如此理所當然,順理成章。就像前天一次偶然發呆,忽然有強烈的,毫無緣由的幸福感一樣,是人生的必然,遲早會發生。
遲早會相見。
兩人對視了好久,久到別人都開始嘀咕起來了:“這兩人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