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你可以放心了,不過平時還要主意,這道神祝只對你活著時生效,可千萬別死了。”林德咳嗽了下,這道神祝不知是不是因為威能太大,消耗神力頗多,他第一次有了沉重的疲憊感以及怪異的睏意,還生出了煩躁感——要是你自己爭點氣,修煉修到高境界,還至於要我給你施神祝?
不過種種負面思緒很快被林德壓了下去,輕輕撥出一口氣,宋明不是傻子,看出了林德異樣:“信使大人,您這是……”
“消耗有點大。”林德捶捶背,“休息會就好了。”
他想起來了,半開玩笑地說:“我為了你將來的安全累成這樣,不好好感謝我神?”
宋明認認真真地祈詞感謝,林德之前湧起的煩躁感在此刻煙消雲散,生出了沒白費功夫的欣慰感:不錯不錯,不虧不虧。
喬海印得知宋明拒絕接受他的計劃,不過得蒙林德神祝,以後接手生意多了份保障,神色微變:“如此也好,不過為以防萬一,應陽秋還得留下來多待些時日。”
林德沒意見:“和應陽秋說好就成。”
應陽秋得知喬海印要搬到天寶時,先是一喜,後來聽說要他留下來繼續保護宋明一段時間,神色馬上不悅起來了:“為啥啊?”
“情況需要,也不需要太長時間,待上三個月就行了。”
應陽秋還想發作,喬海印壓低聲音:“先生就暫時委屈一下吧,這也是信使的意思,信使給予了宋明神祝,且宋明他的身份並不亞於我,好好護著他沒壞處。”
應陽秋怒意消散。他當客卿這麼多年,對林德信使身份略知一二,不崇信,保持敬而遠之的態度,既然喬老爺說宋明的地位差不多,還有神祝?神祝……那就多待三個月吧,也就遲三個月。
應陽秋覺得自己以前應該見過宋明,不過印象不深,想不起來在哪見過。直到宋明這次要接手生意了,三人會面,應陽秋這才好好注意了下宋明,修為才築基?才築基?啊……這種人是怎麼得矇住神祝的?就憑地位高?也看不出來啊。
喬海印鄭重其事地將應陽秋介紹給宋明:“應先生是涅槃境大修,護你安全足夠,平時有什麼自己不方便出手的事,也盡可以託付於他。”
宋明禮貌地問好,應陽秋客氣客氣,繼續打量他,心思活絡:所謂神祝,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力量,他自己能感覺到麼?外人可以看到一點異常麼?
忍不住他就動用了一點小法術,窺探宋明身體修為境況,想象中的別樣力量並不存在,是看不到,還是根本沒有?
喬海印把師爺團叫來與宋明一一相識,吩咐了諸多交接事宜,轉交印章。師爺們在此之前就對喬海印要走的事早有預料,不過今天突然宣佈仍感意外,紛紛挽留,喬海印婉言拒絕,末了道:“諸位與我相識一場,實屬三生有幸。如今我將遠離,這邊的事務裁決就全權交給宋明處理了,盼望諸位不負所託,好好經營這片攢下來的基業,我喬某定不會虧待你們。”
諸位頷首稱是。
喬海印默然一會,抬頭道:“宋明。”
“嗯?”
“之前的事,是我有些想當然了,你不願意,也挺好。不過你能蒙受祝福……”他神色略有些詭異,說不清是嫉妒還是惱恨,或者兼有之?奇怪,他是沒受過神祝麼?一瞬間宋明好像明白了點什麼,靈感朦朦朧朧又溜走了。
喬海印收斂神色,轉過去又是那位從容不迫的商業鉅子,微笑著吩僕從準備宴席,今日請諸君痛飲作別。
林德回浣沙堂睡了一覺,一覺起來都是第二天中午了,揉著眼睛走出來,睜眼看覺得哪裡好像不對,再仔細一瞧:沙池沒沙了!芭蕉小竹子南天竹什麼的也沒了!全禿了!連牆上的厚苔蘚也被鏟得幹幹淨淨,就留下一大片不規則的濕痕。
林德一下傻了眼,動作這麼快?可是這點東西也沒必要帶走吧?
正在練武的趙小路停下來:“師傅你起來了啊,他們一早上就把花花草草和沙子弄走了。”
林德扶額:“這他們還說了啥?”
“他們說到了天寶會給師傅你造一模一樣的浣沙堂,這些花草沙子都是老爺吩咐要搬的。”
林德哭笑不得:“行吧行吧。你吃了沒?在這住著還習慣麼?”
趙小路乖乖應答,林德閑著無聊,問了些修行境況,提點一些關竅,趙小路現在無限趨近於合意,不過根據他自己的說法,好像還差了一絲突破,差的一絲是哪一絲,他還沒想通透。
“修行不必著急,你基礎夠穩固了,突破是水到渠成的事,有機緣就能上去了。”林德拍拍趙小路肩膀,“他們有說什麼時候開始搬?”
趙小路搖搖頭,林德道:“別一直練武,休息就休息,吃點水果,哎,管家呢?來點吃的。”
拿水果墊了肚子,林德懶洋洋地飛上屋頂翹腿吹風,看著不遠處的侍從們忙進忙出,正在搬東西,大箱子封裝堆好,一箱箱運到門外的馬車上去。
林德看了幾眼沒興趣了,金鈴鐲翻撿半天,把上次沒讀完的書翻出來攤在腿上,一開始沒看進去,對著熟悉的字跡發愣。
我要搬到天寶去了,你會知道我去向嗎?
應該知道吧?紫府裡有他設的鎮道大劍,還有類似分魂的存在,不過平時都不活動,極少數情況下才會出來。
現在的你又在哪裡?
林德輕輕錘了下自己胸口,有點兒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