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寶郡。烏雲漸漸散去,陽光又探。
林德意識到環境改變不對怒氣就消了,想想真不值得,世上哪有真欠了能不還的東西?時候未到而已。
止戈堂這麼敷衍,八成是指望不上了,一個嘍囉,愛信不信。
主要還是酈烽這邊不好交代……時間不等人。
他抱著胳膊晃悠,風雨忽來瞬了,只下了一些小雨點,地上略濕了幾分。
一隻黑白花貓倏忽跑過,林德閑得沒事,叫了聲喵喵,黑白花貓果然停下了,左顧右盼,呆呆地還沒找到林德,林德又叫了聲,黑白花貓看到他了,一下竄過來,很乖地蹭衣擺,不瘦不肥真好摸,林德心情一下好了起來。
黑貓花貓讓林德蹭了一會,扭身走出幾步,回頭望著林德,小碎步跑開,又停下來。
林德看著它舉動,似乎明白了什麼,快步跟上,黑白花貓奔跑的節奏變快起來,在泥水雜巷裡飛速穿行,跑了一時半刻停下來,林德目光巡梭,天色尚昏,巷裡深處傳來了悠揚的琵琶聲。
是一曲經典的《思君歸》,居家妻子思念遠徵未歸的丈夫的古曲,林德在雲海茶館打發閑暇時光時聽過一次。在這裡聽到的《思君歸》顯然比茶館那位彈得強了不止一倍,真真切切能感受到樂曲裡藏著的一縷愁怨哀思,幽微暗挫,真有樂引人心之感。
林德蹲下來揉了揉黑白花貓的腦袋,花貓舒服地閉上眼:“給你買小魚幹哦。”
他抱起貓轉身,迎面走進來一個人,個子不高,普通裝束,毫無特色,泯然眾人。
兩人擦肩而過。
林德猛地回頭,大喝:“站住!”
那人瞬間拔足狂奔,如何跑得過林德,林德躍起踏空而行追上,當即一招撂翻了他,喝道:“你跑什麼?!”
那人慌亂了一陣子,尷尬地擠出一個憨笑:“仙師,你沒事叫我幹啥?我都以為我犯什麼事要抓我了。”
“那你犯事了嗎?”
“犯事?當然沒有,我就一本本分分小老百姓,能犯啥事兒啊,仙師還有啥想問的?”
“你家是不是在附近?”
他眼神閃爍:“啊,我來這裡是為了拜訪一個朋友……仙師你到底想幹啥啊,能不能讓我起來先?”
林德盯著他看了半天,手伸到他腦後,他頓時慌了,拼命掙紮起來,不過一個沒修為的普通人如何比林德的力氣,林德輕而易舉壓下了他的垂死掙紮,撕下了偽裝的麵皮,露出那張曾在長街上熱鬧娶親的得意麵龐。
“面具戴久了,也不怕摘不下來?”林德站起來,冷冷俯視著這個大騙子,“你還有一個同夥,是誰,在哪?”
周修然啐了口唾沫:“說了怎麼樣,一起抓進去,當我傻?”
林德摸摸下巴,想證明喬海印清白,光一個周修然也就夠了,至於他的同夥……算了他對刑訊逼供沒興趣,也不該由他來幹這活兒,等押回雲海,其他損失慘重的商戶自然會想辦法讓他開口。
在此之前,還要讓他見一見酈烽。
他揪起周修然:“帶你去見你小舅子。”
周修然一楞,林德已帶著他禦劍飛起。
酈烽冬魚那邊早得了有訊息的喜訊,趕忙跟著半日半月跑過來,正好在半道上碰上了,酈烽一見林德手裡提著的人就氣不打一處來,怒目圓睜:“就是你坑騙我的老姐?我要你現在就和離!”
周修然第一次見自己的小舅子,也聽酈簧說起過自己的弟弟,全然無懼:“要我和離?你去問問你姐答不答應。”
酈烽氣瘋了:“好啊你,你還敢嘴硬!我現在就帶你去我姐!”噼手扯過周修然,幾乎是提拎著他健步如飛,怒吼:“在哪?!”
周修然掙紮了下:“你放我下來,有你這樣對姐夫的嗎?”
酈烽怒火中燒:“你還好意思說?你快把我姐一生都要毀了!”
周修然冷哼,昂著頭不說話,酈烽用力推開他:“指路!”
周修然目不斜視地走到一戶門前,開鎖推門,酈烽再上前押著他氣沖沖來到客廳,循著聲音找酈簧,樓上獨自彈琴的酈簧聽到不正常的動靜,正要下樓,抬眼看到酈烽,一楞:“阿烽?”
酈烽面目扭曲一陣近乎咬牙切齒地說:“姐,你糊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