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走三百步,他就做一次記號,明光術隨著他的腳步浮行。
在他懷疑自己走上一天也不會遇上什麼人的時候,意志搖搖欲墜,想坐下來休息——身旁的土壁響起了什麼聲音,仔細一聽是銳物砸土的聲音,鏘,鏘,鏘,打了個三角形,然後咚的一腳,土壁垮了下來,煙塵彌漫,咳嗽不停。
林德甩開揚塵,對面的人漸漸露出真容,四目相對,愣了一下。
“小白?”“少爺?”
他鄉遇故知的驚喜實在太大了,白峻波高興得整個人僵住了,還是林德上去拍拍他的肩膀,把揚塵拂去,滿面笑容:“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白峻波點頭,笑容有些憨憨:“嗯!”
白峻波身後的終於有機會插話了:“白兄,這是你朋友?”他們更驚訝的是白峻波那一聲少爺,從草根小民起來的修士為僕有主的事不罕見,罕見的是已成修士仍喊舊主為少爺的。
林德客氣地與白峻波師兄弟們打了招呼,得知他們在這迷路了,還有鬼打牆的兆頭,白峻波提議不再順著通道走,試試看能不能打通牆壁,走別的道,這一試,還真試出了一個大驚喜。
兩人並肩而行,林德第一關心的還是問他們是不是被金蓮勾引的奇夢吸引而來,得到肯定回複之後,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少爺你們也是因為這個夢過來的?”
林德點點頭,再問:“你們是從哪兒進來的?路上碰到過什麼妖獸?”
白峻波一一道來,他們走在什麼地方不確定,有個師弟在林中走著走著突然掉下去了,就此發現一個天坑,天坑底下有個洞,一行人入洞想看裡面到底有什麼,越走越深,途中遇上了一幫蠍子還有一隻不知道什麼品種的長毛獸,不過有藥粉驅逐,沒打起來,一路平安無事。
林德聽得那叫一個羨慕啊,哪像他們開局來怪,打生打死的,還莫名其妙發生一場爆炸,人員散落各在一方不知如何尋找。
一行人走著走著,仍是沒碰上什麼妖獸,更別提千瓣金蓮了,兩人聊天的話題便更輕鬆起來,漸漸落到隊伍後頭,林德把自己對一氣綿綿的新感悟抽絲剝繭地說了,末了感嘆一句:“遊哥應該來的,只是不知道他現在在哪。”
白峻波道:“少爺是運氣特別好的人,說不定就能心想事成呢。”
“我運氣好?”林德摸了摸鼻子,苦笑。
再走了一段路,漫長彎繞彷彿走不到盡頭的土洞終於有了不太一樣的東西:血跡,滴落的血跡,還有某種生物尾巴掃過岔路口劃起的塵土。
林德指了指血跡所指示的方向:“往這邊走?”
幾人都點了點頭,一行人加快速度,沿著道路狂奔,跑著跑著林德聽到一陣骨頭響動的聲音,牙齒上下交錯、粉碎,明光術映照出血跡斑斑的一角。
不知是誰異常平靜地說了句:“幹它。”隨即是齊唰唰的出劍聲。
林德的長風寂無鞘,可是血液心氣還是不由自主沸騰起來,彷彿瞬間憑空生出了無窮的力氣,劍風不命自出,錚鳴不已。
正在啃食屍體的妖獸如臨大敵,果斷扔下屍體扭頭就跑,白峻波速度最快,剎那出劍,把妖獸炸得往後跌飛出去,滾了好幾滾,忙不疊扭正身子逃跑。地面破土生藤,密密纏結大大阻滯了妖獸逃跑的腳步,一支長劍淩厲而出,精準釘穿妖獸腳掌,入地猶自顫動不休。
最終下場自然被眾人砍死,血流得一塌糊塗,幾個青囊林弟子把半具殘屍掩埋起來,一人說:“我們繼續沿著這條路走吧?”
“行。”
埋葬好了無名修士,一行人繼續趕路。
林德與白峻波的話題漸漸移到這座地下洞xue本身的討論來,他們至少走了兩個時辰,洞xue走道錯綜複雜,偶爾會碰到一些生物棲居的洞xue,很難不引發疑問和思考:這麼大的洞,打洞的妖獸究竟是為了什麼?給妖獸們一個住的地方?這麼……這麼大公無私?
林德有點想念徐季同和庚陽舒,要是他們在就好了,用海音閣的秘術說不定能探出這座龐大的地下洞xue的走向路數,也不至於像這樣無頭蒼蠅般沿路亂走。
不知他們是否安好?
隊伍忽然停下來了,前頭的人在土壁上摸索著什麼,敲敲打打,白峻波湊近了些:“少爺你發現什麼了?”
“這後面有石頭,你用你的鐵鍬試一試。”
白峻波解下自己背上的鐵鍬,林德注意到他的鐵鍬材質與農家鐵鍬不大相同,鐵鍬柄木密實油亮,花紋奇特,鐵鍬主體無鏽無缺,玄黑底色滲出暗紫紋路,如同龍紋紫晶,邊緣鋒利發白,看著簡直可以當刀砍東西。
白峻波稍稍側著鐵鍬,往下一鏟,摩擦聲令人牙酸。
“是石頭門。”白峻波說著,加快了鏟土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