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到趙小路,招招手:“小路?你是叫小路吧?坐那麼遠做什麼?你抱的那隻大烏龜給我看看可以嗎?”
“可以。”趙小路抱著烏龜走過去,“這家夥咬人很厲害,小心別讓它接觸到地面,不然它馬上就跑。”
“像這種罕見的瑞獸都會土遁,很正常的事。”徐季同看到穿過龜殼的紅繩,笑起來:“這紅繩有什麼用!對草精還有點作用,對老烏龜就沒什麼用了。”
白甲龜一哆嗦,急眼了:“你可別血口噴人啊,我自己什麼情況我不知道?”
徐季同在宗門修習的時候,聽師傅講的最多的話是,活了幾百歲乃至上千歲的老妖精的話決不可輕信,任它花言巧語,撩撥挑逗,都絕不能動搖常識本心。徐季同記起自己學過的,對趙小路伸出手:“有刀嗎?”
“這!”趙小路趕緊把斷愁拔出來遞給他。
“哇唧!”白甲龜真的急了,猛地伸長脖子張開大口咬下去,徐季同伸出的手掐訣一翻,袖下彈出條細細絲弦,彈在白甲龜張開的大口上,勒出一道血花,白甲龜痛得慘嚎,硬生生彈出了徐季同的牽扯,在地上四仰八叉地搖來晃去,滿口噴血。
徐季同捏著龜殼提起來,精準一刀插進龜殼內,向上一挑,從肉中剜出一顆帶血的白珠,白甲龜嗷嗷地號叫,腿蹬了兩下,徐季同把它丟到地上,它也不動彈了。
趙小路看著那枚似象牙般潔白,表面環繞金紋的渾圓珠子,好奇地說:“這是他的妖丹嗎?”
“妖丹取下來它就死了,這珠子是它的法珠,寄存著它一部分神通法力,削弱了它的神通法力,即便土遁也沒法遁走多遠。”
白甲龜四仰八叉,一點掙紮反抗的力氣都沒了。
趙小路看著珠子,有些心動:“這個……可以吃嗎?”
“一般人可吃不得這個東西啊,消化不了法力,會爆掉的,字面意義上的爆掉哦。”徐季同掂了掂手上的珠子。這個老烏龜到現在還沒死,八成還有利用價值,如果把老烏龜的法珠煉了或是怎麼了,那就是結下大仇,輕易不能了了了。
徐季同想了想,說:“我給你條繩子,網起來當吊墜好不好?”
趙小路點頭,眼睛睜得大大的,看徐季同拉出好幾條白色絲弦,對齊捋平之後,搓搓撚撚,都沒看明白怎麼回事,就這麼搓成了一根細繩子,隨即取出一塊破破爛爛的松節油,一隻青色小瓷盒,烤化松節油,調和瓷盒裡的白色油脂,滾燙的液體滴落在白繩上,快速揉勻抹平,趙小路看著驚嘆:“不燙嗎?!”
“我在宗門練過,專業的琴師,哪怕十指彈得鮮血淋漓都不會走音走調,這點溫度無足掛齒。”說著拉緊白繩,經過油脂的浸潤,白繩表面蒙上淡淡油潤的光澤,摸起來更光滑柔軟。
接著,徐季同兩指捏著法珠,一手在法珠底下繞繩,編成一個小網兜,繩子兩端一拉就束緊了:“來,過來試試長短。”趙小路頭伸過去,徐季同比了長短,長度綽綽有餘,於是在網兜上編了個平安結,再收尾,掛在趙小路脖子上:“這樣就行了,老烏龜,看看,我可沒把你的法珠怎麼樣,等我們以後出去了就還你。”
白甲龜的牙疼緩解了些許,帶著絲絲漏風的聲音有氣無力地說道:“我信你個鬼……你們人類,出爾反爾,兩面三刀,言而無信,狡詐多端……”
“您大可不用這麼說自己的不是嘛,畢竟活了這麼久,一點臉面還是要留的對不對?”
白甲龜又彷彿是捱了開水燙的活豬似的哀嚎起來。
伊雲英攙著茶可過來了,茶可還沒醒,徐季同為她把了把脈,拿出自己的生氣散,沖水喂服,不一會,茶可悠悠醒轉,憋出一句:“好苦……”
“生氣散補元氣的,一會就不苦了。”
茶可閉了閉眼,過了好一會,四個男人扛著柴火野貨之類額東西回來了,林德偶然發現了一株人參,三品葉,他沒像採參人那樣的細致技藝,直接刨出主根帶走,回來切成厚片,一人分了一片含在舌下,剩下一段冰凍封存。
茶可抿著人參味兒,撐著坐起來,喘了口氣:“諸位,走到這份上,還有什麼打算不?都直接去若山?庚道友,我記得你還想找竹子……”
庚陽舒道:“若木之果,天下人渴求,孰輕孰重我還是分得清的。”
茶可頓了頓:“在我重傷昏迷的時候,我做了個夢。”
眾人皆是豎起耳朵來聽,茶可道:“我夢見我走進一個山洞裡,山洞盡頭有口小池塘,池塘中心生著一朵千瓣金蓮,花瓣一瓣瓣地落下來,快要落盡,蓮花中心的蓮子快要熟了。”
長久的寂靜之後,林德輕笑道:“這朵蓮花想讓我們當小蜜蜂,幫她傳子?”
阿昌道:“我小時候就聽說過一個故事,說山林裡有種成了精的吃人菇,會在路上行人身上留下氣味記號,等晚上路人入睡,讓他做夢夢到吃人菇的底下埋藏寶藏,相信夢中所見的路人貪圖藏寶,就這麼上了吃人菇的當,被吃人菇毒死當成養料。這個夢古怪,不能輕信。”
兩個男修持相反意見:“誰知道那朵金蓮勾引入夢的只有我們這一幫人呢?方圓百裡說不定還有夢到金蓮的人,相信奇遇的自然會過去一探究竟。我們不去採,就白白便宜了別人去採,況且,我們不是手無寸鐵,未必沒有應對之力,這金蓮又沒化形,難道拔起根來還能跟我們打架?”
伊雲英掩嘴笑了下:“這可說不定,萬一金蓮與某種妖獸共生共存,我們這一去就是給人當盤中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