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可拎著阿昌踏葉滑空,回望發狂的駝獸好不心痛:“我好不容易馴養好的駝獸啊……”
駝獸個大皮厚,還生有厚厚的長毛,巫地裡非修成人形的千年大妖幾乎都奈何不了它,駝獸唯一的弱點就是懼火,見火即驚,一旦駝獸驚恐之下發力狂奔,透支心力,基本離死不遠了。
駝獸嗚嗚哀嚎著,拔足狂奔,撞樹沖石,地動山搖。
茶可跺足嘆氣:“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她惱怒地瞪了一眼林德,“是不是你手上那個家夥搗的鬼?”
秦實人還是懵的,漸漸有些清醒了:“我……我冷。”
林德嘆氣:“別說什麼冷不冷了,先撤到安全的地方吧。”
幾人轉身欲走,茶可看著遠去的駝獸生生撞開了一條大道,點點火星墜落,心下不忍。
忽的一聲悠然錚鳴,彷彿彈破湖面靜水的絲弦,波瀾一片,澈然簫聲隨之而起,龍琴鳳簫,應和天然,悠然曠達,清淨似琉璃,有如夏日傍晚之風,涼氣送爽,平心靜神。
駝獸的嗚嚎忽高忽低,有時蓋過了琴簫之音,不過很快嗚嚎聲越來越低,變成了小聲嗚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蜷在母親身邊哭訴。
“走,去那邊看看!”茶可當機立斷,葉舟一抖,颯然疾飛,伊雲英駕虹跟上:“你們等等我……”
樂聲還在繼續,清麗婉轉,黑夜中如山般的駝獸很好辨認,在高空上彈琴吹簫的二人更是明顯,吹簫的男子放下紫竹簫,微笑道:“幾位道友,這是你們的駝獸?”
茶可掃了眼居然平靜下來的駝獸,好像出了毛少了些沒啥事了,大大咧咧地說:“真不好意思啊,驚擾二位。我們這邊有人發昏點了把火,燒到駝獸身上了,它就這麼發狂了,本來駝獸發狂註定要死,沒想到二位肯出手相助,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獸一命也差不多了!感謝,萬分感謝!”
奏琴男子收起琴,郝然道:“姑娘不用這麼謝,舉手之勞。”
以樂道技藝安撫驚狂駝獸,自是海音閣弟子。
兩波人寒暄一陣,紛紛落地,安靜下來的駝獸酣然入夢。兩位海音閣弟子引他們見了他們休息的地方:一片空地上用繫著清音鈴的紅繩圍出八角地盤,分鎮八符,名為八方清音陣,可靜心拒邪,稍有異動,清音鈴便會發出很大聲響,驚醒陣中人。
“這是個好東西啊!”茶可看得眼熱,推了一把身邊的林德:“對了,放火的就是這小子,路上偶然同行,沒冤沒仇也沒搶什麼東西,突然就點了把火燒我的駝獸!氣人!麻煩二位給他看看,是不是發燒了腦子糊塗了。”
被林德提拎著的秦實吹了一頭風,又聽琴簫之曲,方才那股糊糊塗塗的狀態已經褪去,聽到茶可這麼說他,既惱且羞:“這位姑娘,你這是說什麼呢!我,我是……”
奏琴男子忙道:“不要吵,太阿巫地確實詭異,有些人進來之後,入夜睡夢無法控制自己行動,顛倒黑白,善惡不分,做出什麼昏聵糊塗之舉都不足為奇,想來這位道友也是這麼個情況,在八方清音陣裡休息好了就沒事了,且現在尚未鑄成大錯,姑娘原諒則個吧。”
茶可指著紅繩上的鈴鐺笑嘻嘻的:“我看你這個東西很好,能不能賣我幾個?我身上沒銀錢沒靈石,但是我換你的東西,保證不讓你吃虧,你需要什麼?”
奏琴男子淺笑道:“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們這套清音陣用的鈴鐺是特別鑄造的,與普通清音鈴有所不同。普通清音鈴我還有幾個,但那些用來交換,那就是姑娘你吃虧了。”
茶可擺手:“不打緊不打緊,我看著喜歡就想要,你就說說,你想在這找什麼東西,我給你占上一卦,指個方向,夠意思吧?不夠我還可以再跟你換別的。”
“這……”奏琴男子面露難色,向吹簫男子瞅了一眼,吹簫男子雖然意動,但他牢牢記得師傅臨行前的叮囑,不可與陌生人輕交肺腑,尤其是漂亮姑娘。一時躊躇難斷。
林德大聲咳嗽了下:“那個,折騰這麼晚,也該休息了吧?實在打擾二位,你們既幫忙安撫駝獸,又站了這麼一會兒,早累了,趕緊歇著吧,啊?”瞟向茶可眼神示意,茶可點頭:“行,鬧事的是我的駝獸,今晚我負責望風。還要麻煩二位挪一點位置,讓這個倒黴蛋兒好好休息。”
秦實心生惱怒,瞪了茶可一眼,茶可毫不示弱,回瞪回去。畢竟秦實道理不佔,底氣不足,又經歷一夜發昏,彷彿精氣神都衰弱了下去,確實需要休養生息,邁進八方清音陣,慚愧稽首:“麻煩二位道友了,在下受之有愧啊!”
“不礙事的,到這邊躺著吧。”
一場風波有驚無險地渡過,熬到白天,茶可再次向二人提議同行:“二位都是海音閣弟子,一般人想招攬都招不上,我又怎麼會害你呢?你看我這麼可愛,我像是蛇蠍心腸的人嗎?”
吹簫男子臉色緋紅:“姑娘不要說笑……既然姑娘懇求同行,那不得不互有了解,不知姑娘進巫地所求為何?”
茶可道:“我是為了殺一個仇人。”
吹簫男子面色稍異,茶可忙道:“這個仇人是與我不共戴天的那種仇,兩位同行即可,至於到時候要不要出手幫忙,全憑你們自己決定。”
吹簫男子猶豫了下,看向奏琴的師弟,師弟點了點頭,吹簫男子點頭答應:“既然如此,我師兄弟二人願意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