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昌哦了聲:“你們進巫地是為了什麼?採藥?還是找什麼機緣?”
林德道:“我們進來是為了找人,現在想碰到還有點困難,看運氣碰到吧。”
阿昌笑道:“你進來不光是為了這個吧?外族修士進來都是圖機緣的。”
林德不急不緩:“機緣可遇不可求,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阿昌一揚下巴:“那咱們走著?”
林德點頭:“走。”
兩人一齊出發,林德低空禦劍,阿昌吹哨召來一隻黑頭白羽的雄健天鷹,嘰嘰咕咕和天鷹交流了好一陣子,說話時面上浮起詭異的灰氣,朦朦朧朧看不分明,直到交流結束,天鷹垂下一邊翅膀,讓阿昌攀上來,乘鷹飛行。
林德見狀不由得笑道:“阿昌兄,你剛才是在說‘鳥語’嗎?”
“我可不會說鳥語,說鳥語的是我爺爺。”
“你認的幹爹是你爺爺?”林德一下沒轉過彎來。
“哎呀,你這麼說輩分就亂啦!我爺爺就是爺爺,我爺爺以前是大巫,做孫子的投靠他理所應當。”
林德打哈哈:“你爺爺原來是大巫啊。”大巫死了應該是天帝座下一位神官,死了還要替兒孫輩操心辦事,忽然覺得青浦族的鬼也是挺忙的……
“阿昌兄,你打算在這裡找什麼,採藥,還是什麼?”
阿昌回答響亮:滿是豪情壯志:“我要採若木之果,去天帝折矛的地方看一看,給自己做把刀!”
林德笑道:“不愧是大巫之孫,有志向,你知道若山在哪?”
“神話裡是說往東南方向走,但那是在天帝成帝之前的事,有天帝設定的陣法在,我覺得很難順順利利走到若山腳下。”阿昌眺望遠方,“不過我覺得天帝會欣賞我的!祂會護佑我走到山下,到時候能不能上去採到若木之果,那就全憑我的本事啦!”
阿昌信心滿滿,林德也笑道:“好,我就陪你走一趟。”
若木之果是太阿巫地最大的機緣,上古仙樹,天帝成神的重要機緣,誰會不會被它吸引呢?
想來茶可也是這麼想的,包括貝風。青浦族的年輕子弟大概都懷著同樣的想法,覺得自己是命中註定的天之驕子,會得到天帝垂青,登上若山採果,成為族中第一勇士。
問題是,他們會彙合嗎?
他試探著問:“阿昌兄,你進來前沒和別人約好在哪見面搭伴嗎?”
“少數人會搭伴,大部分人都選擇獨行,都想著不被佔便宜吶。”阿昌笑道,“你說你要找人,找誰啊?”
“受人之託,殺一個人。”
阿昌毫不畏懼:“反正不是殺我。”
兩人一齊笑起來,笑之後阿昌道:“我知道你要殺的人是誰了,是貝風還是茶可?”
林德驚奇:“這兩人的矛盾鬧得全族皆知了?這麼大仇?”
“那可不,茶可和貝風兩姑娘號稱青浦雙花呢,這兩朵花又恰巧生在一個寨子裡。你們中原人有句話叫什麼天……天……”“天無二日,土無二主。”“對對對,就是天無二日。而且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自然就爭起來了,從小爭到大呢,仇就是這麼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見面都恨不得對方馬上死。”
林德回想了下,茶可相貌確實清麗脫俗,爽冽大方,嬌俏可人,宛如烈陽下放肆盛開的雪白山茶花,打起人來可一點不可愛。而匆匆一見過的貝風已嫁人婦,妝發成熟,氣質冷厲,鋒芒畢現,即便被茶可三言兩語挑釁得怒發沖冠,也絲毫無損於她的氣質美貌,美人在骨不在皮莫如是。
“我受茶可的託。”
“貝風大美人呢,你捨得殺?”
林德笑笑:“貝風還和你是同族呢,我當你面說我要殺誰,你心裡不膈應?”
阿昌撇嘴:“她們兩個啊,在爭娘母的時候就打生打死,現在好不容易又來個機會,怎麼可能不抓住呢,茶可能請人幫他,貝風不會嗎?老兄,我不知道茶可開了什麼條件讓你為她賣命,你還是要小心些貝風請來的幫手最好,在太阿巫地保全自己的性命為上。”
林德笑道:“多謝阿昌兄提醒。”
三人同行了一段路,太阿巫地的叢林果然比尋常的山林更兇險些,掩藏的毒蟲猛獸皆耐性極好,不仔細觀察難以發現,攻擊迅猛突然,饒是林德有神性直覺,閃避也是電光火石一瞬間,幾次差點沒護住趙小路。
前路茫茫不知何處是盡頭,兩人應對已久,精神都有些疲憊,眼看著天色愈來愈昏暗,似乎快到晚上了,林德搓了個光球升起照明,饒是如此仍能見範圍有限,遠處深黑,窸窣怪異的吼聲從遠方似真似假,他轉頭徵求阿昌的意見:“咱們是在這歇會,還是繼續往前走?晚上可能比白天更危險。”
“白天那樣兒比現在也好不了多少啊。”阿昌笑笑,他看一眼趙小路,趙小路疲色明顯,不過他一直憋著沒說出來,就算他們兩個撐得住,趙小路一個沒經歷過多少的孩子撐不住,“在林間休息太危險了,往前走走看,看有沒有山洞什麼的。”
林德點頭同意,雖然心裡覺得再往前也找不到什麼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