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路沉默了會,小聲問:“那個什麼……元戈,是不是已經死了啊?”
“嘿,小孩子家家,別亂說話。”
趙小路露出笑容,嗯了聲,閉上眼不一會就進入了夢鄉。
林德沒睡著,坐著凝望小窗外星光璀璨的夜空。
他聽到了茅採翰的祈禱,與其說祈禱不如說是煩悶時的嘮嗑,禦甲門以後再不許門下弟子隨便出去遊歷了,已經到匠師這一境界的修士,再不許隨便出宗,禦甲門內部即將發生大的人事變動,所有人都要統一聽從安排排程,否則逐出禦甲門。
林德聽著直皺眉,聽茅採翰的嘮叨,意味他經歷禦甲門這次人事變動之後,再沒法回秘密工坊主持研究了,只能待在禦甲門。
禦甲門這是整合力量往一個方向研究的意思?對禦甲門的發展來說的確是件好事,但是對秘密工坊的研究進度可是不利啊。
“不知道宗門會讓我幹什麼……分到哪個大匠師手下……哎。該做的還是要做,把奶牛場的課題做完得了。”他情緒異常低落。
秘密工坊那邊的事你撒手不管了?雖然暫時有奧蘭多頂著……沒有科技樹傳承還想繼續下去不太可能啊,林德眉頭皺得厲害。
茅採翰焉焉地喝了兩口小酒,搖頭晃腦吟誦:“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我是做大事的人啊!怎麼可以屈居別人手下做事呢!”茅採翰忽然大叫起來,把林德嚇了一跳,與此同時禦甲門林間的飛鳥亦被他突如其來的大喊大叫驚醒飛走,“天降大任於我,大任於我……”想了半天沒想出接下來的詞兒,憋出一句:“天不生我茅採翰,船道萬古如長夜!”
林德這下是真的憋不住笑意了,捂住嘴竭力不發出聲來。茅先生又喝酒喝上頭了,嘀嘀咕咕了半天,吟哦詩句,興致盎然,直到被隔壁不耐煩地錘了下牆,“錘牆幹啥子!”嘟嘟囔囔,嘿嘿傻笑著睡去。
茅採翰與他的聯系不斷,他的理想依舊如初。林德放下心來,雖說是否要脫離宗門是個很難抉擇的事,但是選擇權還在茅採翰自己手上,誰也強迫不了他。
剩餘的時間,林德坐著入定修煉,夜晚一晃而過,天微微亮的時候,樹屋上頭傳來幾聲稀稀疏疏的鳥叫,採參人們動起來,準備走了。
林德站起來拍拍下裳:“幾位離自家寨子還有多遠?”
“十幾裡吧!”
林德笑笑:“正好,我們可以幫點忙。”
採參人五個人,兩個大妖各帶一個,林德背上迷迷糊糊不願睜眼的趙小路,帶上老爺子飛在前頭,循老爺子一路指點過去,找到了綠樹蔥籠掩映的村寨。青浦族人的房屋是吊腳樓,屋頂用一種曬得灰白的葉片鋪就,密實堅韌,屋子表面貼噼成一半帶樹皮的軟樺木塊,更難分辨。
進了寨子,得知娘母去採藥去了,寨子裡現在只剩鬼公。採參人問過林德意見後,就先去拜訪鬼公。
鬼公在自己屋裡鍘藥,藥片一片片落進盆裡,滿屋藥酒的芬芳氣味。
採參人用青浦話叫了聲:“老公公,有客人來啦。”
鬼公停下鍘刀,抬頭:“客人?”
如果不是鬼公的名頭,鍘藥的老人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老者,臉上刻印著常年經受風刀霜劍的痕跡,看了林德和雲子石好一會,起來說:“你們坐,我去給你們泡茶。”
林德趕緊說:“不用不用,我們是有求於你,您老坐著聽就行了。”
鬼公搖頭:“這是禮節問題。”仍執意要去拿牆上的瓶瓶罐罐,為兩位客人泡茶。青浦用來招待客人的茶是用少許糖碎粒、一撮芝麻、一大勺褐色粉末狀的東西沖泡而成,堅果香氣極濃。林德道謝之後淺嘗了口,氣味香甜,口感滑糯,“茶”表面漂著一點油花,不知是用什麼堅果磨成的粉。
鬼公擦了擦手:“你們找我,是要驅邪,還是想認幹爹?”
林德欠身道:“我的朋友被大巫巫鬼附身,身體出了問題,想去找墨河大巫治病,聽說墨河大巫住的元渦寨常人找不到,想跟著您去拜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