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興奮的一聲喊:“在呢!”門後木栓一陣松動,腳步聲漸近:“我來。”開門探出暮鼓的臉,真是滿面春風,眼睛都比以往有神采了:“少爺來了啊,快請進。”
林德一步跨過門檻,笑:“果然是大喜事,這麼高興。”往廳中一瞥,一個人不認識,一個是……嗯?他頭皮發麻,鐘靈卯顯得也很尷尬,咳嗽一聲:“卿卿久別無恙?”
林德緩緩收回視線,問向暮鼓:“這二位是?”
“這位是鐘木澤,這位是鐘靈卯。”雖然後者似乎認識林德,他依舊說了,鐘木澤向林德行禮:“拜見林公子。”
林德坐下來笑盈盈的:“鐘公子來雲海可是要久住?來了有多少時日了?以後有什麼打算?”
鐘木澤一一作答,他來雲海只帶了一個熟悉的小僕,目前暫住香堂,以後打算和暮鼓一起做事,順便學習制香技藝。
問完鐘木澤,不得不問候鐘靈卯,鐘靈卯說自己暫時衣食無憂,不必擔心——誰擔心你了!
四人極有默契,隻字不提鐘家分崩離析之事,略作寒暄之後,鐘木澤藉口快到與供貨商家對賬的時候了,起身告辭。廳中徒留三人,紅藥坐在林德袖子上蕩鞦韆:“你們幹嘛不說話啊?”
林德輕咳:“暮鼓,你默不作聲做成了大事,可喜可賀。”
暮鼓道:“非我一人能成,老爺出力不少,無他無我。”
“那你呢,鐘靈卯?”林德抬眼看著鐘靈卯,“你背叛鐘家,是為了什麼?”
鐘靈卯目光遊離,半晌答道:“我對家沒太大感情,爹不缺我一個兒子,靈字輩比我更優秀的人很多。我呢,只想做個風流子,活得開開心心最重要。”
暮鼓默然喝茶。
林德不動聲色:“天上的鳥兒飛得再久也有個落腳休息的地方,你休息的地方想好了沒有?”
鐘靈卯瞅著他,嘿嘿一笑:“買間房子還不簡單?”
林德知他是避重就輕,也不好再說什麼。
紅藥覺得桌上氣氛很怪,有些不適應,揪著林德袖子:“出去玩!”
林德摸了摸她的頭,起身:“好,陪你出去玩。”
等伴著飛起的紅藥走出華勳香堂,她大大撥出一口氣:“可算出來啦!哎,哥哥,我告訴你,那個鐘木澤我看著像壞人,不,一開始就感覺他壞……”有如出籠之鳥,噼裡啪啦把暮鼓認識鐘木澤,透過鐘木澤聯絡上鐘靈卯的事情經過全說了出來。會見鐘靈卯的時候,暮鼓拉上了喬海印一起與他商談,“不知道他們談了個什麼,但是自那時候起,鐘靈卯應該就和鐘家離心離德了,感覺鐘家崩了之後,他應該分了不少好處的。這次來還給我帶了個小如意鎖,你看——哼,我是那種隨便被一個小如意鎖收買的藥靈嗎!”
林德瞧了瞧,嬰童戴的冰種綠飄花如意鎖,水頭極好,價值不菲:“戴著吧,好看。”
紅藥嘖了聲,忸怩著戴上:“鐘木澤感覺沒安好心一人,他來後,不停暗示是自己引動鐘家旁支離開鐘家,他是推倒鐘家的大功臣,讓暮鼓收他做徒弟,發誓願意肝腦塗地什麼的……感覺他就是想學了本事就跑啊!哥哥,你能讓他走嗎?”
“這事我怎好開口?”林德笑著搖頭,“這樣的人既然能為了利背叛鐘家,想留著他當然能用利益捆住,利盡則去,他有能力的話,讓他多幹點活也不是不行。”
“可鐘靈卯他也算背叛鐘家了啊。”
“鐘靈卯……他和鐘木澤的情況不太一樣。”
鐘靈卯的心歷路程和家事,林德僅能從暮鼓曾經的只言片語中推斷出一二。鐘靈卯可能在家中紈絝子的形象太過根深蒂固,想努力一把,獻上避塵香,乃至之後冒借暮鼓成果調變更多香方,可惜沒能讓家人對其改觀,就此自暴自棄,繼續浪蕩混日子了。之後暮鼓再次聯絡上他,喬海印開出了無法令其拒絕的利益交割,於是做起了那個裡應外合之人。現在鐘家雖然名聲敗壞,靈字輩還沒徹底垮下來,估計也是因為鐘靈卯心念一線親情,向暮鼓懇求得來的結果。
“紅藥,你說……暮鼓他真的高興嗎?”
“嗯?我能感覺到,他是真的很開心。”
“真的嗎……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