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天烏雲被一劍斬出一條裂縫,燦爛陽光照映之地,一人哈哈大笑:“如此盛會,鬼魅齊來,怎能沒有我颯楓行者?”劍光暴起,浪切百尺,盡頭迸出一團血花,一道血影飛循而走,“哪裡逃!”
雲湖成了火光交織的戰場,夜遊神看守琉璃罩,安然不動。邪風颳走了八角亭上琉璃瓦,翻湧的湖水沖上亭子,雷火餘波燒焦了翹起的飛簷,一道劍氣掃過亭柱,留下細微不可察的印記。
萬般殺機起伏,我自巋然不動。
夜遊神自己也很好奇,這翡翠竹枝為何有天道氣息?
如果心神沉入,會體驗到什麼玄妙天機?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去觸碰那節溫潤的翡翠竹枝。
有人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夜遊神陡然驚醒,就聽得一聲驚呼,捱了一劍的女子噔噔後退,咬牙冷笑:“好手段!”虛空中又複出一劍,女子被劍勢所逼,連連後退墜入湖中。
八角亭下,有無數紅繩交錯形成的大陣。
女子墜湖,紅繩交錯收緊,最是無情利刃,水下漫開一團血霧。
渾水一潭,有人摸魚。
罩住翡翠竹枝的琉璃罩表面粲然流光,轟然炸開。
一道翠綠流光沖破八角亭,沖向遠方,一時間爭鬥中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一齊向流光追逐而去。
夜遊神一愣,大吼:“追!”亦飛出八角亭,八角亭內空無一人,只剩下個孤零零的石臺和被炸成碎片的琉璃和軟絨墊。
一道寒光乍現,瞬息功夫將石臺斬得四分五裂,拳頭大小的碎石滾落一地,地面削下去數尺,除了灰白的石頭,沒有意想中的孔洞通道,悻悻收手,而他再想退,已經退不得了,一位大玄師攔住退路,冷冷道:“既來之,何不留下?”
那人不得已急退,這般失手,他無心纏鬥,只想趕緊追上翠綠流光,禦起飛舟,急速如流星,大玄師立刻跟上。
不到半時辰的波濤洶湧漸漸平息下來。
八角亭失寶,無人看守,雲湖風平浪靜。
有一孩童,慢慢走上了棧橋。
繫著鈴鐺的紅繩在正邪大戰中被餘波氣浪絞了個粉碎,棧橋暢通無阻。
孩童踩上八角亭的美人靠,沿著樑柱往上爬,翠綠流光沖出八角亭時,把亭子頂沖出了一個洞。
孩童爬上去,手伸向空洞。一隻瘦骨嶙峋的手突兀出現,搶先往空洞伸去,握住的卻是一把劍尖,劍芒爆發,來者痛哼一聲,身形急退,胸口多出了一個血洞,正在飛快癒合。
奚存青終於顯露身形,一劍攔住煞風去路,“又見面了。”
煞風如何不認得此人,臉色大變:“你?!重寶被你藏哪兒了?”
“你猜?”奚存青一本正經,把煞風氣了個倒仰,殺機四溢:“今日哪怕不能找到重寶,你也得死!”
“你努努力說不定就能做到了。”奚存青提劍迎戰。
雲湖上空戰端再起,煞風與奚存青拼殺激烈,各式變化法術層出不窮,雲湖生出大片冰稜,直入雲霄。
孩童狀的木偶跌坐在地,過了好一會才晃悠悠地離開。
煞風被奚存青鬥法鬥得無心顧及其他,真身上陣,方知他水平高低。煞風心生退意,這位道子難纏得很,重寶又不見蹤影,要是還在這搭上了性命,真是大大的不劃算。
他是極其惜命的人,心有退意,馬上付諸行動,逃之夭夭。
奚存青等的就是他要逃跑的時候,手起劍訣,鬥雪驟然變得虛實不定起來,一劍穿胸,霜山再起,化成劍氣大山一劍鎮下,兩者夾擊之下,煞風的身影在劍氣交錯下湮滅成灰。
奚存青當然不會認為煞風就此死了,也許死在霜山劍氣鎮壓下的煞風僅僅是他一道化身,煞風的真身還不知在哪躲著,暗中窺伺。
孩童木偶走著走著,從書院牆下一個狗洞鑽進書院,然後慢悠悠走到書院冷庫附近的一間小屋。
“回來啦?過來過來。”宋明正在喝小酒,手上拿著一隻小風車,孩童木偶乖乖走過去,讓他摸了下腦袋,冰冷冷硬邦邦。
宋明扶著孩童肩膀轉過來,掀起他後腦勺假發頭皮,摳出一塊靈石,孩童木偶合上眼,站著一動不動。
宋明把靈石丟進抽屜,放下酒壺,繼續雕刻手中的小風車。
煞風疑惑地看著這一幕,這個孩童木偶僅僅是為了讓他上鈎?
但不管怎麼說,這個人或許知道點什麼。
他伸出手,打算把他抓來盤問一番,背後驟生寒意,聽得一女子霹靂般的大喝:“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