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什麼,我聽不懂。”
“是不是猴王?”
子桑宵雨默然片刻,揚起一抹冷笑:“既然知道,何必再來問我?”
“猴王找的人運氣不好,死了。”
子桑宵雨眉頭一跳。
在第一天林德遲遲不回時,大西勒便發覺不對,獨自前去南坡樹檢視情況,林德沒找到,只找到了一具幹枯的屍體,看地上的姿態,像從高處跌落下來,腹部有皺縮的刀傷。
誰會對山林裡的情況知道得一清二楚?
只有猴王。
生活在成淳的猴群是白眉葉猴,猴王先天通靈,目前已活過了百歲之數,與白都人一直保持若即若離的關系。長風寂掛樹的時候,他做了不少措施,並在樹上留下了印記,猴王一看便知,不會去碰。
但是這次猴王去碰了,還招了人去摘劍。林德糊弄周老師時,說劍是被山裡猴摘下來玩,不知丟哪兒去了,他找了半天才找著,所以耽誤了些日子,沒事。
周老師可以裝糊塗,大西勒無法對林德的遭遇視而不見。
那具幹枯的屍體便是最有力的證明。
他拍拍手,侍從抬進來一具白布包著的東西,放在地上掀起布,饒是子桑宵雨再淡然自若,乍然看到這麼一具死狀可怖的幹屍仍是嚇了一大跳,情不自禁地跳開離遠了去,臉色煞白。
大西勒毫不畏懼,一手拉過屍體,指點著屍體腹部的傷口:“看到這道傷了沒?刀從這裡捅進去,然後生機盡數流失,容顏蒼老,這個人還有保命的手段,劃開了自己眉心,應該是讓元嬰逃出去,就是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
子桑宵雨竭力保持鎮定:“與我何幹?”
“借刀殺人這種手段,你太碰運氣了。”大西勒抬眼,“或許是白神庇佑你,運氣好,給你招引了個元嬰大修來奪劍……可惜元嬰過於大意輕敵,沒能攔下他。”
白神起初送出水蒼玉,就是為了能在林德身邊埋下一顆棋子,後來棋子被教宗宗主和大西勒聯手廢掉,聖湖計劃破産,聖堂被奚存青一斬四截,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這次借子桑宵雨之手利用長風寂再設借刀殺人之計,正巧被水蒼玉破局,正所謂一飲一啄,莫非前定;蘭因絮果,必有來因。
子桑宵雨昂然而立:“那又如何?”
她奉的是神命,而大西勒又不敢殺她。
有恃無恐。
“你當然可以不怕我,也不用畏懼白都族內的任何人,但是你別忘了得水,他是外族人,信奉的主人……同樣不好招惹。不要光顧著當一把刀,世上沒有什麼事不能用利益交換的。”大西勒丟下一句晦澀難明的話,“惹惱了他,將來他要你的性命賠罪,那就不是能輕易了了的事了。”
子桑宵雨面色陰沉。
那具幹枯的屍體,面貌醜陋扭曲,眼睛皺縮成兩個黑洞,彷彿在無聲地訴說著什麼不詳詛咒。
林德扶著老師連日下山,回喬家,回家立刻舒舒服服睡了一覺。住過書院的宿舍,聽過成淳山的連綿雨聲,還是浣沙堂睡著最無憂舒服,睡完起來還有嘉溯揉筋摩骨,舒坦得不行。
雲海下過一場雨,沙池濕透,林德撇淨沙地上的竹葉,拿出了翡翠竹枝。
竹枝環繞三道金紋。
他在沙地上寫下“馭靈”,觀察竹枝變化,竹枝表面浮起淡淡一抹圈金紋,不過與前三道金紋相比,顏色黯淡,幾近於無。
他再把長風寂抽出來仔細觀察,長風寂劍柄下多了一圈金紋。
有點意思。
能不能把長風寂的金環轉移到竹枝上?
他想到試到,先入長風寂劍氣海洋,不知從何處尋找金環,也不知金環到底意指何物,到處遊,除了劍氣別無他物,百思不得其法。
他飛入高空,俯視大海波濤,東看西看,忽然發覺海平線之上,蒙著一層淡淡金光,像初生朝日渲染天際雲層,散發出朦朧又無邊無際的光芒,環視四周,四方皆然。
金環把整個劍氣海洋包起來了?林德思忖半會,再沉入大海深處,與劍識通心交流。
劍識僅能傳遞一些簡單的情緒訊息,劍氣海洋邊緣多了東西,但是究竟是什麼,它說不清楚,像一種約束的力量——很龐大。
劍識天性不羈愛自由,雖然金環帶來的“約束”若有若無,但就像磨蹭在衣裳上的蒼耳,雖然不痛,總歸不得它喜歡,如果林德把它弄出來最好,它會全力配合。
如何取出金環?
思來想去,只能請動紫府裡那位大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