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宵雨沒點頭,就直勾勾盯著他,大西勒說:“師徒關系。”
“僅此而已嗎?!”子桑宵雨彷彿抓到了大西勒的把柄,氣勢高漲。
大西勒平靜而坦然:“對,僅此而已。”
子桑宵雨盯著他的眼睛,發現真讀不出什麼別的情緒,真是有其師必有其生,一個兩個都讀不出來什麼,不得叫她萬分沮喪,死不甘心地問:“他不是知道?”
“知道又有什麼關系?”
“可是……”子桑宵雨氣急,都表明心意了,還好意思朝夕相處互稱師徒?見面不膈應得慌?卻見大西勒搖頭:“你不懂。”
“這件事是我私事,神命弟子繼位會喪失情感‘自我’的秘密,更不能告訴任何外人。”
子桑宵雨不服氣地說:“那林得水呢?!”
大西勒淺笑:“他是神諭的一部分。”
子桑宵雨再次被震住。
為什麼林得水是神諭的一部分?
秘密。
又是秘密,現在子桑宵雨最痛恨的字眼就是秘密。到處都是糾纏成一團的迷霧,到處是未知,偏偏每個知道真相的人都遮遮掩掩不肯告訴她全貌。
大西勒還警告她說,不可對周樂師無禮,他是海音閣出身的修士,更是得水的老師。一個遠在天邊,如果門下修士意外死亡會找上門來討要說法,屆時大西勒不好交代;一個近在眼前,你還打不過他。
子桑宵雨一下像被點炸了的火藥桶,氣呼呼地走了。
雖然氣急敗壞,子桑宵雨還真沒對周樂師和林得水如何,只是窩居在祭司府,再未出門,幾乎與世隔絕。
林德心無旁騖,只管修煉。
聽樂,吃淬元丹,躲瀑修凝神,哪管春夏與秋冬。
聖堂的修繕工作進度一天一個樣,綠生節之前終於搶修起來了,原樣複建,金碧輝煌。
林德的修煉境界終於滿溢而出,聽著驚蟄春日的第一聲驚雷,滿溢位來的靈力溶進了指尖。
從凝神到融雪。
林德站起來活動筋骨,關節噼啪作響,他好像一隻於凍土下蟄伏了好久的蟲子,聽著雷聲,心有感應,使勁鑽破已經有些松動的板結的土壤,迎接漫天春雨與驚雷。
綠生節要來了。
是時候取回長風寂了。
林德看著綿綿春雨,思緒萬千。
今年的綠生節由大西勒和沉寂已久的子桑宵雨主持,大部分白都人都是第一次目睹子桑宵雨的真容,不禁竊竊私語。
子桑宵雨第一次代大祭司主持綠生節儀式,心砰砰狂跳,大西勒出言安慰時,被她丟了個不屑的白眼。
真正唱起頌神之歌的時候,她感受到了難以形容的壓力,那種精氣神都彷彿源源不斷被抽走的壓力,只為填入聖湖這個幽邃的無底洞,集合所有人的力量將沉重的巨門推開,對體力意志都是極大的壓力。
子桑宵雨唱到一半,便已覺得氣力不濟,頭昏眼花,唱的聲音也慢慢小了下去,幾乎難以為繼。
大西勒伸手扶住她,口中仍流暢地唱出頌神之歌,似乎毫不費力。
對比之下,更讓子桑宵雨憤恨。
她咬著牙支撐完整場頌神之歌,尾音落下,她人搖搖晃晃差點仰頭倒下,氣色灰靡。
大西勒扶她坐穩,淡然宣起。
白神收到的信仰歸攏,聖湖中心波紋蕩漾,沖起浩然且生機濃鬱的氣息,看不到,摸不著,卻切真的能體會到——生命神恩。
有如噴泉水花四濺,神恩潑灑向大西勒們,子桑宵雨也接受了神恩,灰靡氣色大為好轉。
原來,接受神恩是這樣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