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慢點。”林德放慢腳步,速度也比常人快很多,有好勝心強的年輕男子追上他的腳步,欲與他比個勝負,初期還能齊頭並進,漸漸氣力不濟,喘著大氣眼睜睜看距離越拉越遠,最後一屁股坐在地上,而林德揹著人走老遠了。
直到抵達雄偉的聖寨樓下,林德依然臉不紅氣不喘,甚至感覺餘力充足,輕輕鬆鬆把周老師放下,仰望著高大的竹製牌坊,身著盛裝的白都子民來往於街道,氣象繁盛。
“可算到了,你跑這麼快做什麼,把別人都落後面去了,到時候我們怎麼矇混過關。”
“老師你聲音說小點啦,我們穿的和白都人一樣,不注意誰會主動過來找茬啊,老師你累不累?要不咱們先找個地方歇會,喝口茶?”
周老師好生無奈,笑著說:“行吧,聽你的安排。”
他們名義上是兀兒坳寨人,當然要等兀兒坳寨人過來,隨大夥一起去兀兒坳寨民參與地點等候。
今天是綠生節,聖寨的茶水點心全部無償供應,各寨上山的人幾乎擠爆了每家茶樓,人山人海,林德好不容易找到一處難得的空位,趕緊拉著周老師佔位,然後去排長長的隊伍領免費的茶水和點心。
漫漫長隊,排得速度不慢,林德等了好長時間,終於拿到一份茶水點心,回頭送到桌上,坐在周老師對面的人換了張年輕面孔,而周老師神色頗為不愉,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
還是對面的年輕人先開口:“你就是兀兒寨大西勒新收的弟子?”
問話語氣聽著很不舒服,林德淡淡道:“是,有何貴幹?”神態自若地紮起馬步,端正“坐”著。
“沒什麼,就想見識見能被大西勒收為弟子的外族人長什麼樣,有多大本事。”年輕人揚眉笑道,躍躍欲試的敵意,“來耍耍?”
附近的白都人目光齊齊注視過來,大笑著起鬨:“耍耍!來耍耍!”
林德禮貌地說:“不好意思,沒興趣。”
年輕人神色一肅:“不戰先言敗,閣下是在逃避什麼?”
林德道:“今天是祭祀白神的日子,我哪敢讓祂的子民在祭祀之日下不來臺。”
年輕人臉色一變再變,強壓怒火:“白神在上,無論輸贏,祂都會欣賞我的勇武,就看你能讓逼我使出多少真本事了!”道罷五指屈撓如鷹爪,沖林德胳膊抓去,林德反應何其之快,輕輕一挑就把攻勢化去。
年輕人霍然站起,雙手齊出,拳掌變化,嘭嘭有聲,每一招都是沖著林德心口關竅攻去,淩厲兇猛,力大勢沉。林德悉數抵達化解,雙臂不可避免地隱隱作痛起來,眼前這個年輕簡直跟巖槊羅一樣,武功基礎極其紮實,力氣耐力更是驚人,林德雖對敵技巧不俗,反應更不可謂之不快,到底身軀不是金剛不朽,被迫硬吃了數下猛烈錘擊,手臂痛麻,唯靠綿綿一氣的法子才撐住。
不能再拖下去,林德面色沉肅,並指如刀,以手化刀,景藍刀法!
刀與拳驟然對撞,年輕人的拳被“刀尖”頂得肉眼可見地凹下去一橫,身軀不自覺地微仰了些,迅速正過來,臉色陰沉得可怕。
林德雲淡風輕地收回手,籠在袖子裡,微笑:“閣下感覺如何?”
年輕人抱拳:“受教了!”眼尖的人能發現,他的拳面還保留著那一“橫”。
年輕人揚長而去,也不說句告辭的話,林德從容坐下來,周老師神情緊張:“得水,你手怎麼樣?”
林德微笑:“我沒事。茶水快涼了,老師喝兩口解渴,一會可能就沒得水喝了,早上不能不吃早飯,這茶點也多吃幾個。”
周老師憤然:“我年紀是大了,修為境界還是比你強的,少吃頓早飯餓不死,你吃!”
林德推辭不過,拈了一個茶點吃,周老師瞅著他拿茶點用的是左手:“右手吶?廢啦?”
“哪兒啊,手有點麻,還沒恢複過來,一會就好。”
跟巖槊羅對打,巖槊羅是剛中帶柔,且明顯只用了一半力氣,捱打的地方青麻青麻的,有藥浴調理,能造成的影響是稍微影響氣血執行。而故意找茬的年輕人每一下都是下了狠力,造成的後果也不是泛青發麻,而是骨裂,“刀尖”更是疼得鑽心入骨,指甲濕乎乎的,出血量不小,手指還不能屈起來,一動便疼得神情差點繃不住。
熟悉的兀兒坳寨民出現在牌坊下,三三兩兩散入人群,滿面春風,林德道:“大爺應該快上來了,我們去牌坊下面等他?”
周老師說了聲好,把剩下的三塊茶點拿走,兩塊硬塞到了林德手裡,林德低聲告饒:“這點東西讓來讓去多沒意思啊。”
“所以你吃兩塊有啥大不了的?”
林德把周老師送到牌坊下,藉口去上茅房,回到滾滾人流中,東張西望一陣,看到街邊有個小商販,櫃上堆著一卷捲上好的各色綢羅,論匹買,不拆。不得已買了一卷白綢,自己躲到沒什麼人經過的小巷,撕成條狀,拉起袖子看自己的傷勢,指甲紫黑,血一滴滴落在地上,袖子口沾了不少血。
他吸了口涼氣,忍著疼將白綢把僵硬的手包起來,纏成一個尖白爪兒,綢布尖很快染得深紅淺紅。
總比沾袖子讓人看出來要好,林德自我安慰著,手牙並用拉扯著打了個結,拉了拉袖子,確認遮掩得看不見,鬆了口氣。
那個年輕人看樣子是和巖槊羅一樣的身份,目的明確,彷彿認識他一樣……是大西勒和別的寨子的西勒有恩怨,還是那人排斥外族人想樹威風?
來者不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