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老人家著?急起來氣死?他?都那樣了,為?什麼不遷就他?呢?”
“白虎妖會死,虎倀鬼也會死,遲早的事。”奚存青抬眼,“你來了,正好。”
背負月琴的年輕人好生無奈:“被你看?出來了啊,可是那懸崖底下?,還有更多等著?我去開渡的呢?”
奚存青豎起一根手指:“一棵黑油松松油的分量。”
即便年輕人現在不缺黑油松松油,但是這等稀罕玩意?兒嘛,就算自己用不著?,也能送給別人不是?年輕人輕笑著?一口答應下?來:“行?,我來開解他?,你呢?不去關心關心你的弟子?被幾?萬只寒鴉和一隻千年虎妖圍攻,可不是一般人能接下?來的。”
“他?們人多,不會出事。”奚存青稍微頓了下?,糾正,“而且你要搞明白,他?不是我弟子。”
白虎咆哮,寒鴉悽徹。
“到?了黑風崖又能怎樣?你要跳下?去嗎!”
“你跑哪兒去?能跑到?人家白都的寨子嗎?!來都來了不去黑風崖還能幹什麼?!這一跑你這輩子都別想再回成淳山了!”
“可是攤上這麼大一隻老虎妖怎麼辦?!”
“先把寒鴉解決吧!”
幾?人聲嘶力竭吼著?爭吵了幾?句,一瞬間達成共識,同?時轉身,各展神通,靈光迸射交相輝映,轟隆聲連連炸響,饒是白虎皮糙肉厚,在這輪法術狂轟亂炸的攻勢下?結結實實捱了一頓,受了不小的傷,皮毛焦臭,漫天的寒鴉遭受波及,有如墨池中?滴開了一滴水,轟出一大片空白。
林德祭出水雀藍羽,用力一揮,藍衣水雀將他?承起飛向黑風崖。
黑風崖上窄下?寬,底下?終年光線陰暗之地,貼壁長著?大片枝幹虯結扭紮的黑油松,在崖底交織出一片墨雲,寒鴉的老巢就在墨雲之中?,隔著?老遠都能聞到?屬於鳥類的淡淡羶味,湊近了還能看?到?墨雲之間的鳥巢和鳥蛋。
林德乘坐水鳥下?崖時,鐘兔牙的高手們或直接踏空而行?或藉助法器之力懸浮,急速靠近墨雲,到?這裡,白虎停下?追逐,趴在懸崖邊上,怒吼不止。
虎吼在崖內回蕩不停,震得人幾?乎靈魂出竅,更別提寒鴉紛紛俯沖而下?,眼看?危在旦夕,林德一腳踩上一株黑油松,狠狠一跺,松樹上的鳥巢齊齊一振,老朽松針簌簌而落,細碎的幼鳥叫聲此起彼伏。
寒鴉們大聲聒噪,那種鋪天蓋地的吵鬧聲,真聽著?讓人恨不得直接聾掉。林德用力捂著?耳朵,大吼:“再吵把這些樹全燒了!”
一客卿祭出法器撐開土黃的光幕,將眾人包攏氣喘籲籲:“撐不住了多久,快採松油!”
群鴉們紛紛棲落在土黃的光幕上,很快將所剩不多的光線遮蔽,光幕之內除了防禦法器本身散發出來的土黃微光,就是寒鴉眼珠在微光之下?的赤紅眼珠,上千只寒鴉的眼珠就貼著?薄薄的光幕注視著?他?們,眼瞼眨閉,像黑夜天穹閃爍的不詳的血煞星。
“怎麼辦?”那名?客卿的臉色慘白得不似活人。
“涼拌!”鐘兔牙吐了口唾沫,懸崖上又傳來一聲虎嘯,被遮蔽了視線的眾人不知何故,心都沉到?了谷底。
他?們都聽到?沉重地悶響,是那隻白虎妖,它發力從懸崖上撲下?來,在對面崖壁上轉身卸力,左右橫跳,碎石零零落落,聲音越逼越近,光幕一方的寒鴉忽然?飛離,空出一大片出來,與此同?時,碩大的白虎重重落在了黑油松粗大的樹幹上。
黑油松不堪重負地向下?一垂,發出可怖的撕拉聲,令人膽戰心驚,但更令光幕之內的人絕望的是,白虎妖張開大嘴,一口咬在光幕上,虎妖大口上下?兩對犬齒色澤金黃,有如絕世利刃,全力咬合之下?瞬間咬穿了光幕!
虎妖狠狠咬合,開始全力朝外撕扯。
“這畜生竟然?會主動張嘴。”鐘兔牙忽然?飛奔過去,任誰都想不到?此時是他?挺身而出,他?的身形在虎妖碩大的身軀面前顯得渺小至極,白虎妖不敢大意?,立刻鬆口,在光幕重新彌合的前一刻,鐘兔牙精準地從破洞扔出了他?為?白虎準備好的禮物,且白虎張開的大嘴尚未合攏。
“不要小瞧老子投壺練出來的本事啊!”鐘兔牙得意?得想叉腰大笑。
那是枚小指頭大小的藥丸。“取金環五步蛇毒液製成,還有毒龍血,劇毒!神仙來了也救不了它!”
白虎似乎是聽懂了鐘兔牙得意?的狂笑,驚怒不已,它本能地爪子伸進喉嚨摳撓,腹部劇烈收縮吸氣,寒鴉們又聒噪起來,彷彿是喪禮上的嗩吶齊響,它們的眼珠一齊看?向正在掙紮求生的白虎,前一刻它們還是通力合作的妖物,現在僅是冷漠無情的看?客。白虎抓撓的力氣越來越慢,雄健的肌肉不正常的抽搐跳動,喉嚨湧出咕嚕咕嚕的血沫,它即將死亡,虎目仍死死盯著?光幕之內的眾人,可怕的威嚴與兇意?令每個人心裡直冒寒氣。
鐘兔牙雖說勝了,可仍被那股兇意?震懾上下?牙齒打戰,只恨自己沒帶能攻擊魂體的法器,殺了這只大老虎,不挫骨揚灰魂飛魄散怎敢放心?他?使勁揉了把臉,咬牙說:“別看?了,轉過去!趕緊的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