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一試?林德半信半疑,這運氣也太強了吧?
茅先生驕傲地?揹著手,亂糟糟的鬍子簡直能翹到天上去:“哼,就?知道你不信,待會?你看就?知道了!”
茅先生的實?驗室很大?,擺著各式瓶瓶罐罐,氣味著實?嗆得厲害,至於“塑膠”,就?放在一隻透明?無色的琉璃瓶內,不放在陽光下很難分?辨出裡面是否真的容納了什麼東西。
比想象的還要純淨無瑕,著實?令人驚嘆。
“它的原料是?”
“是一種叫黑琥晶的石頭,你看,這就?是黑琥晶,色澤純黑,燃燒氣味兒辣臭辣臭的,點著冒黑煙,斷面有點像琥珀,所以叫黑琥晶。”
“這個。”茅先生拿起另一個瓶子,裡面是半融化的黑色流體,用蠟封得厚厚一層,“這是初步加熱後的狀態。”
“初萃後的樣?子,顏色淺了點,流動性?更好。”十?幾個瓶子顏色由深入淺直至透明?,白紙上有完整的制備程式,宛如琴絃一根根撥過去,奏出簡單而和諧的基礎樂音。
林德想確認一件事:“好燒嗎?”
“非常不好燒!燒起來又臭又有黑煙,以前根本沒人想過要去燒它。”他?說?這話時?全然忘了自己。
“那純淨體呢?”
“幾乎沒辦法點燃。”
“啊?”林德大?為困惑,意識到黑琥晶的流體狀態很像石油,實?際可能根本不是一個東西,所以制備出來的“塑膠”,本質上與化工石油分?離出産的塑膠壓根不是一回事了,只是性?狀相似,在這個世?界頂上了“塑膠”之名而已。
至於黑琥晶本質是什麼礦物結構什麼材料,他?一個半桶水中的半桶水,就?懶得賣弄淺薄見識了,交給後來人思考吧。
“那你是怎麼靠這個來賺錢的?”工坊做起來需要時?間,技術變現更不是一朝一夕之事,短短數月時?間靠這個賺上幾千兩銀交,林德想不通是如何做到的。
喬海印拉他?過來附耳小聲道:“做假玉石,”
啊,這……
說?不上好,也談不上壞,不得不嘆服一句:難怪。
只有做假玉石才能做到這麼暴利了。
林德心情複雜:“哥,這麼好的材料,能不能讓它派點別的用場……”
“在做了在做了。”喬海印笑眯眯的,“我買了好幾個黑琥晶大?礦,黑琥晶平時?根本沒人用,礦場價格極其低廉,相應的工坊也在做,至於氣味問題,茅先生還在研究如何處理,您說?已經有了進展?”
茅先生指引他?們去看自己動手做的“粗淺玩意兒”。一個鐵皮打造的圓柱體,裡面裝的卵石、草木灰、木炭。簡單過濾後經過管道通入密閉水箱,剩餘的煙氣在水底沉積出黑色的廢渣,懸液渾濁。茅先生把廢渣埋進了院裡的樹下,每天看樹是不是還活著,目前觀察了有月餘:“還活得好好的。”
“那塑膠本身?會?腐爛嗎?”
“會?啊,怎麼會?不爛呢?”茅先生笑了,覺得這個問題問得有點幼稚了,世?上怎會?有不爛的東西?
表面相似,實?際根本不是一回事啊。林德嘀咕著,不過這個世?界的塑膠似乎比化工塑膠要好太多,是件好事。
他?轉而說?起了茅先生的健康問題,雖然目前沒什麼徵兆,還是要防止氣味對健康的影響,“能不燒盡量不要燒,如果非要燒,最好戴種能過濾氣味的面具。”沒想到引發了茅先生新的興趣,“過濾氣味的面具?怎麼說??”
林德想了想:“拿筆過來。”他?簡單地?畫了個形狀,“這是貼鼻子上的,這是貼水晶鏡片的地?方,方便看東西,有些煙對眼睛也有害。”
茅先生看著,笑道:“好醜啊這個東西,好像豬鼻子。”
林德苦笑。
這玩意初看確實?又醜又可怕。
“但是很實?用。”茅先生給予肯定評價,摩拳擦掌,已經想動手試上一試了。
“先生平時?一個人生活在這,還缺點什麼?要看什麼書?每月的錢夠不夠?”林德問東問西,茅先生對梧枝居的生活很滿意。喬海印每月送米糧瓜果和各式原材料,與附近農民訂協議為他?提供新鮮蔬菜,雖然沒人願意在梧枝居久住,重金之下還是有人願意頂著臭氣去打掃偌大?的宅院,髒衣服亦請了附近的農婦為他?洗,“過得比書院好多啦!”一臉滿足。
“先生一個人住不寂寞嗎?等氣味問題解決了,再給您安排僕從?”
茅先生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天天忙得要死,沒工夫去跟別人說?話。”他?想起了什麼,笑道:“要是宋小兄弟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是第一個看得起老?夫的,人生難得鐘子期。他?和你是朋友?”
“對,朋友。”
“有時?間請他?也來我這逛一逛,我做了這麼多,不向人顯擺顯擺,做著也沒意思啊!”茅先生眉目舒朗,滿面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