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也不知道那裡有沒有合適的幻器啊,不行就換個地方,幹脆回雲海也可以。”
奚存青為什麼會對?他的想法知道得那麼清楚,真是一個謎。
龍筋泡了?四五天,奚存青每日換水,直到捏著覺得軟硬度差不多了?,終於將?其切段開花刀,生火煮湯。
林德殷勤地加柴扇火:“要?燉多久?”
“一天一夜吧!”
好東西不怕晚。長時間的慢火熬煮,簡單的佐料新增,鍋蓋底下小聲咕嚕冒泡的香氣,讓林德無比期待,“好了?嗎?好了?嗎?”
奚存青定時翻動鍋裡的龍筋,總是回答:“快了?快了?。”時不時試口?濃淡,順便給期待久了?的林德來上一小勺,能品味出來湯味越來越醇厚,柔滑儼口?。等到試味的奚存青終於給出肯定回答:“好了?。”一揚手五色靈火熄滅,鍋中奶白的濃湯仍在冒著大泡,奚存青先給林德夾了?一段龍筋:“嘗嘗。”
剛出爐的龍筋燙舌頭,林德咬著吹氣,牙齒深陷龍筋,軟糯彈牙,哈著氣等表面涼得差不多了?,得以入口?細嚼慢品,能嚼出絲絲縷縷的甜味,花刀的深痕黏著著少許湯液,甜味更明顯些,但嚼動絕不費力,更不黏牙,林德一氣嚼了?六七段,腮幫子開始疼了?。
奚存青給他盛了?一碗湯:“龍筋越燉越香,反複燉個四五次沒問題的,我一個人吃不了?那麼多。”
林德眨巴著眼:“那我們帶這口?鍋去灌陽,慢慢吃?”
奚存青愣了?愣,笑道:“行啊。”
灌陽全區狹長,地勢平坦,南北通永野雲海,東西通武都利江,兩?大交叉路口?的中心地帶大城閔通,更是商旅大興之地,旅舍客棧奇多,且屋美價廉,連煙花柳地都比鄰郡要?發達些,深雲榭評十大美人的娥山錄,排名第六的就在閔通。
不過林德此時對?排名第六的美人沒興趣,他來閔通的第一興趣是逛街。不愧是閔通,街上擺的攤終於有些真古董了?,價格也很對?得起真貨的品質——買不起。
根本?沒有撿漏的可能嘛。
巧的是,他再次碰到了?那個打著青若綠招牌賣假金釵的攤主,釵子式樣變了?,人面貌變了?,說辭不變,口?音不變,香氣也沒變。當攤主捧著釵子向四周人顯擺時,林德分明瞥到幾?人眉頭微皺,心想還是有識貨人的。
“有人要?買嗎?八百金!”
真敢開口?啊。心下一動,這攤主啊……要?倒黴了?,或許是“災厄”在記仇?
人群被一幹人呼喝著撥開,攤主臉色微變,來的顯然?是富家闊少,肩上站著一隻體型不亞於十三?爺的雪中青雄鷹,手上提溜著蛐蛐籠子,身後一幹精壯奴僕。闊少指點著攤主的金釵,口?氣傲慢:“你吹得這麼響,拿來給本?少爺看看。”
攤主訕笑著奉上假金釵,圍觀群眾自?覺退出老?遠。闊少一上手,掂量掂量,冷笑著用力一捏,金釵有如泥巴般捏成一坨:“就這摻鉛的破玩意,還敢說是青若綠佩戴的釵子?給老?子打!”
惡僕如狼似虎地撲上去,舉棍便打,攤主蜷在地上哎呦直叫,拼命求饒:“少爺我也是混口?飯吃,饒了?我吧!饒了?我吧!”叫聲悽慘得聞者傷心見著落淚,闊少這般架勢見多了?,戾氣十足地說:“再瞎嚷嚷一句,割了?你的舌頭!”
攤主果然?緊緊閉上了?嘴,棍棒打在肉上悶悶的響,一聲不吭。闊少走上攤子,一腳踢爛一個假貨,砰砰啪啪,滿地碎片,闊少臉上卻是痛快的享受感。眾人如何敢惹,紛紛溜之大吉,附近的攤販生怕觸了?黴頭惹上這尊煞星,也捲起東西挪遠了?些。
空地中心就只剩下悶聲捱打的攤主,打著打著就不動彈了?,貌似是奴僕領頭的說聲“停”,把死屍一般的攤主翻過來試探鼻息,沒氣兒?了?,抬腳往兩?腿間狠狠一踹,連捱了?這下也不動彈,奴僕領頭才確認人是真的沒了?,啐口?唾沫:“晦氣!”向闊少抱拳,面無表情地說:“這家夥不經揍!”
闊少哼了?聲:“活該。”擺擺手,“走了?!”
留下一片狼藉。
遠處的林德默默注視著這邊,等待闊少和一幹奴僕走遠了?,他走上前,拽起爛泥似的攤主,背在身上,路過眾人投來驚愕的目光。
攤主仍是沒動作,林德大大方方揹著“屍體”,反正他現在蒙著奚存青給的面紗,無人能看清他的真實?相貌,等離遠了?古玩街,周邊往來的路人就只當他是在背醉酒的朋友。
林德向客棧走去。
後腰一點涼,攤主低聲道:“你是誰?”
林德輕笑:“老?板你生意做得廣啊,前幾?個月還在雲海,轉眼就到了?灌陽了?。”
“你要?帶我去哪?”
“還能去哪,回客棧啊。”
“誰派你來的?”
“沒誰派我來,我自?己來的。就是看你可憐,想幫你收屍罷了?,沒想到老?板你還活著,就不去荒郊野外埋屍了?唄。”
攤主的匕首依然?頂在林德腰上,似乎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捅下去,林德斟酌著,問道:“你在假釵上薰染的香,很好聞,是你自?己配的?”
“你想怎樣?”
“不想怎樣,就是好奇你的故事。感覺你是個大隱隱於市的強者,被狗腿子打不還手,還裝死,大俠你是在躲什麼人嗎?不妨和我說說?沒準我能幫上什麼忙呢。”
攤主呵呵冷笑。
他磨著牙低吼:“松開,不然?你死。”
“這麼急幹什麼,我可是好心好意要?給你收屍來著。”客棧快到了?,他望望三?樓,水汽從窗縫冒出來,“也許我真能幫上你的忙呢,比方說給你報個仇啥的?你就不賭一把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