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存青還禮:“告辭。”
一幫土匪就這樣雷聲大雨點小地走了?,劉老兒擦擦額角的汗,猶豫一會,叫住二當家的:“二當家的,留步。”
二當家頓了?一下?,扭頭?說:“我現在只是?一個下?人。”悶頭?離開。
“這……”劉老兒無?言以對。
耽誤那麼?久,林德等?啊等?,在輪椅上眯困著了?,張著嘴,口水飛流直下?,奚存青把他頭?掰正,嗯嗯哼哼地好像要醒,不願睜眼,又歪下?去?。
奚存青把他拖起來,放蓮花玉石上,林德迷迷糊糊拉著他袖子,含混不清地哼唧:“熱。”
奚存青於天地擷來一屢清風。
草廬內微風習習,回轉不息,吹幹了?林德額頭?上濕黏的汗絲。奚存青坐下?來,凝望著小窗外藍得剔透的琉璃天空,蟬聲一聲接著一聲,此起彼伏,風拂動竹林,窸窣的碎響,蟬聲襯得世界那麼?悠然曠遠,彷彿能傳到世界的盡頭?。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大概就是?如此了?。
這麼?靜寂的時?刻,奚存青想自己要是?會唱歌或者像青若綠那樣會彈琴就好了?,打破這片寂靜,被吵醒的林德會怒氣沖沖麼??
想打破這份寂靜,又想把寂靜永久維持下?去?,攏在手心呵如珍寶。
靜噪只在他一念之間。
思緒空空,彷彿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
蜉蝣天地,滄海一粟。
這一入定?,不知神遊幾許,飄飄渺渺,幾乎忘卻了?自己為何而來,直到林德午覺夢醒,大舒四肢,連著打了?好幾個呵欠大伸懶腰,神遊歸魂。奚存青回過神,看林德在玉石上伸懶腰,扭得像條毛毛蟲:“醒啦?”
林德雙臂上舉,看著他神色古怪:“你不會看我睡覺看了?一中午吧?”
“沒有,我在發呆。”
“你還會發呆?這麼?好的時?間,怎麼?不修煉?”
“我突破了?。”
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你突破到什麼?境界了??不渡個天劫嗎?”
奚存青沒說自己突破的是?哪方面。方才的神遊天外,對他極有幫助,再來幾次,心境感悟一日千裡未嘗不可,只是?這等?境遇可遇不可求,天知道還會不會碰上。
時?間不夠長,他有點可惜。
林德伸足了?懶腰,坐起來打呵欠:“下?午吃什麼??”
“你腦子裡除了?吃什麼?能不能裝點別的?”
“現在我不想想別的,沒事問兩句嘛。”
奚存青唉了?聲:“你定?吧。”
“我要吃酸梅湯,帶冰的。”
“你要求真多。”
奚存青永遠是?嘴上嫌棄著實際還會辦得妥妥帖帖,下?午最酷熱的時?刻,林德撩起褲腿夾著冰塊滿滿的酸梅湯碗舒爽地直吸氣,恨不得脫光了?趴玉石床上打滾,不過礙於奚存青在場還是?沒那樣搞,看奚存青坐得四平八穩,衣衫不亂,不禁好奇道:“大哥,你不熱嗎?”
“不熱,心靜自然涼。”
林德一爪子拍上去?:“屁的心靜自然涼,你身上有風。”
奚存青扭過頭?,不去?看林德得意的笑臉,心裡的隱憂揮之不去?,他覺得自己沒法面對他那樣的笑,那麼?無?憂無?慮,天真無?邪的笑臉。
怎麼?看都不像一位“災厄信使”。
為什麼?偏偏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