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篾匠拍拍手:“我又沒閨女。”
草廬簡陋的木門關上,李篾匠臨走在廬外燻了把艾束驅蚊,門外圍了圈荊棘柴捆防野豬。
年輕人昏了好幾天。
小山村漸漸知曉,年輕人被搬到李篾匠的草廬去了,礙於小竹爺爺的威名,那些碎嘴言語好歹收斂了些。一些好奇心旺盛的孩子去竹林玩耍時,會墊塊石頭,踮腳透過小小的窗戶看年輕人的臉。
“他是得了什麼病啊?”
“誰曉得。”
“怎麼是在水邊發現的呢,水上頭不?是山麼?根本沒人住。”
“應該是和什麼仇家打架打昏過去了吧。”
小孩想?象力總是豐富的,寥寥幾句便激發了他們的想?象力,這位公子如此俊俏,又因不?明原因身負重傷,昏迷不?醒,按那些才?子佳人的話本劇情,下一步是與日夜悉心照料他的小家碧玉日久生情……
小竹挎著籃子,籃子是一碗煮好的黃芪甘草水,補中益氣,還是溫的。窺看草廬的半大孩子看她來了,笑著一鬨而?散,小竹覺得他們的笑聲好像是針對自己,不?禁皺了皺眉頭。
她沒太放在心上,推開柴門,小心地把黃芪甘草水平平端出來,一滴未灑,扶著他肩膀貼唇慢慢灌了下去。
他臉頰被蚊子咬出了一片北鬥七星,小竹路上扯了些薄荷葉子,揉碎了敷在紅腫處,洇開綠色的汁液。
做完這些,她收拾東西,挎上籃子關門離開。爺爺不?待見年輕人,更見不?得她上山採藥,老是嘀咕,聽?得她耳朵起繭。為?防嘮叨,她每次都是快去快回,生怕多停留一刻,老頭兒就大發脾氣。
日頭居中,李篾匠抱著新噼好的竹片一把把搬進草廬,剛噼好的竹片散發著濃烈的鮮竹香氣,搬完竹片,篾匠沒事看了眼年輕人,發現眼皮在動:“哎,要醒?”
“後生崽?聽?得到嗎?”他拍拍年輕人的臉蛋,頓時被手感驚了,雖然肉眼看得出年輕人的臉蛋比一般女子都要強上許多,可摸起來就是另一回事了,篾匠摸一下意猶未盡,又摸一下,真像摸剝殼雞蛋啊:你咋就不?是個女的呢?
林德覺得有?點癢。
是被蚊子咬的那種癢。
他睜開眼。
李篾匠呆了會,鬼叫:“妖怪!”整個人一彈退三丈,連滾帶爬逃遠了。
習慣了。
林德撥出口濁氣,頭暈,難受,試著動彈手腳,還有?點力氣,整個人虛得厲害,抬起胳膊沒一會就開始打哆嗦,像被床封印了一樣?。
李篾匠帶著村長、小竹爺爺,還有?一幹年輕力壯的農家子趕來了,村長抱著一盆黑狗血,氣勢洶洶地踹門,把本就充數的柴門踹倒,大喝:“妖孽,速速現形!”一盆狗血穩準狠地潑了過去。
李篾匠既心疼柴門又心疼自家的床,小竹爺爺手握一柄鋼叉,緊盯著床上渾身是血的年輕人打算隨時拼命。
過了一會,村長發現林德沒啥變化,手一伸:“香灰!”
農家子把香爐遞給他,往前一潑,香灰漫屋,一幹人咳了個七葷八素。
林德低頭咳嗽,上氣不?接下氣。
還是沒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