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祂”安排的嗎?又為何要洗去他的記憶?
如此一來,他想要林德加入教宗的心思反而更加堅定起來,只有將林德置於教宗眼皮子底下,他的安全和一舉一動才方便看管。
雲海郡城正好有七宗開辦的尋靈書院分院,先讓他在書院學習一陣,進入十層關竅時幫他進入聚氣境。奚存青內心如此盤算著,按下飛舟,勻速降高落地。
這片山坡便是他林德曾經的埋葬之所,如今墳頭草長勢十分旺盛,霜雪也蓋不住那股勢頭,奚存青取劍拍拍打打,雪塵彌漫,看到墳墓全貌時臉色驟變。
墓碑碎了,只剩下半部歪歪斜斜躺在地上,墳墓側面有用卵石、混合著枯草殘羽的泥塊縫補顏色差別明顯的缺口。
奚存青搗碎泥塊,卵石滾落,手心放光向墓xue內照去,墓xue裡窩著一窩黃鼠狼,睡得正香,光芒照下,兩只大黃鼠狼率先被驚醒,睜著眼吱吱地叫。
所有黃鼠狼漂浮起來,奚存青照來照去,墓xue除了黃鼠狼用來造窩的碎磚亂石、破布幹草,什麼都沒有,沒有屍體,沒有衣服碎片,沒有他留下的陪葬品,連任何一塊疑似棺材碎片的木板都沒有!
林德探頭探腦地透過縫隙看,裡面除了黃鼠狼和黃鼠狼的窩,真的啥都沒了,連棺材板都沒了。
不管是誰撈走了他的棺材板,他都想大聲說:好!幹得好!非常好!
為了演戲,他不得不虛情假意地疑問:“這是……被盜墓者盜了?”
奚存青站起來,臉色相當難看。
林德站著不敢吭聲,聽著奚存青調整呼吸,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低聲道:“找找這附近,把上面刻字的石頭都找出來。”
“哦,好,好的。”
小一點的碎石塊被黃鼠狼搬入墓xue裡做窩,大的碎石塊散落草叢,找起來還算容易,最後拼湊起來的墓碑裂縫密生,東缺一塊西缺一角,都是實在無法找到的,碎墓碑被奚存青強行用靈力粘合成型,站得不太穩當。
他蹲下來,在墓碑上快速畫符,一筆成型,符文之複雜,看得林德眼花繚亂,畫完破碎的墓碑碑文微微一閃,向四周吹蕩起微風。
奚存青回頭看著林德,凝神看了好大一會,看得他毛骨悚然:“走吧。”
“啊?是沒結果嗎……”林德小心翼翼地問。
“帶你去個地方。”奚存青拉著林德再次登上飛舟,飛舟騰空而起,快速向巫雲山區飛去。
巫雲山一片雪白,茫茫地雪地在高空上看去顏色單純得有些過分,山巒彷彿是蜷縮在雪毯下的孩子,將被子卷出起伏的褶皺凹凸,其中一座山峰巖石遠望酷似扁扁的鴨嘴。
風雪呼嘯,奚存青望著捲成蠶寶寶的林德:“對這裡有印象嗎?”
林德搖頭:“這裡好冷。”
“嗯,我太心急了,冬天雪都蓋住了,什麼都看不到,等雪化了再帶你來看看。”他似是自言自語,調轉方向,向山外飛去,“巫雲山現在只長彼岸花,彼岸花正好在開春左右的時候開。”
“唔。”林德摸不著頭腦。
飛舟並沒有飛太高,飛一會在山區的外圍山坳附近落下來,叢林中樹立著一棟被大雪壓塌房頂的客棧,人去樓空,客棧招牌早不見了,門口的大樹被雪妝點得瓊枝玉葉。
這是……他的教徒在山區外工作的客棧,那位教徒是他唯二伸出外界的眼睛或手,也是他第一時間報告了奚存青等人的到來,他眼力很好,一打眼就知道唐以寒這次帶來的不是普通人,尤其是奚存青。
那位教徒在冥河之災發生之前就撤離了,離開得太遠,他現在無法聯絡上他了,不知他現在還有沒有在祈禱……
胡思亂想間,奚存青已經徒手擰開了客棧的銅鎖,推開店門,裡面的灰塵彌漫。
他搬出尚且完好的桌椅,吹去灰塵,光潔如新,一樣樣地從儲物鐲拿出新鮮瓜果,倒了一碟子花生米,擺上一紅泥酒壺,一對白瓷酒杯。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