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遠黛挑起一陣弧度音兒帶著些疑,拂起雲袖籠了那刻著金獸的爐裡留下到的縷縷殘香,卻憶起了那童間故鄉的菊。除了菊,所有的百花都是要在寒秋凋謝的。百花共爭養分的日子我早已不見怪,而今日她言卻反實實讓我防了她二分。纖纖柔水抬起一個角度,喚彩萍端了那已是孤枝花盆來,那纖細的枝下頭零零散散掛了幾片未調完的花瓣兒,指著它嬌波流盼“秋日到了,這花也該零落了,最終也是化成了泥任人人踩踏,它的影也不復存在了。我真不明白你為何不去踩一腳這零落成泥的花兒?”
顧韻荷
淺淡螓首抬了桃眸瞧她,眸光盡是韶華流轉。非居碧瓦飛甍的主卻藏了怪性的心,顰蹙了蛾眉暗念她的多疑。其寢宮看似暖意升騰嫋嫋綿延不絕,實則暗懷其心。聞了她疑言,也不言語,只乜斜佳人那盆中菊,葉片形影相弔伶仃的不剩多少,大概猜到幾分其弦外之意,緩啟唇抹勻了笑意嫋娜,唯有音似春日初鳥歸旋寰宇翀聲泠然“就算落了土中碾成了塵,可她依舊是菊,頑強著綻出菊香依舊倒也值得妾尊重。”言罷意無窮,清揚了笑瞧她。
蘇雅晴。
我勾起玉指輕輕抹著那花下棕色的泥土,目視著泥土從指縫兒裡灑落。董氏沐聖恩在華陽一手遮天一般,而我在這紅牆許久卻只能日日望天長嘆。不,我不能輸。“這話本主頭一次聽著,這宮中竟也有人尊重本主”我抬手指著外頭“華陽的主你可聽說過?那邊兒可是熱鬧的很呢,哪像本主這兒日日冷清,連個鳥兒都不往這兒來。今日―――倒難得你來”頓了頓,添了句兒“也不知是不是我一開始便錯了”
顧韻荷
“這倒也,不是姊的過錯。”莞爾她的怪性,華陽那裡也不是沒有到訪過,董氏近來可謂是甚得帝嬖,旁人眼紅了去也罷,可她……與這般人物同處一殿,這般心思也值得思量。“熱鬧歸熱鬧,個個居心叵測還不如清淨些,所謂厚積薄發,不是嗎。”鳥撲稜著在廊下,同為這深宮的妃子,我倒也無異心。
蘇雅晴。
厚積薄發。我在心裡一遍遍默唸著這四個字,浣紗的青簷上隱隱滴下幾滴秋日的露,潤了一方丹墀。秋之後雖還有寒冬,寒冬之後便是暖春,蘇雅晴,不能頹廢。“妹妹說的是。近日這秋意越來越濃,莫忘了添衣才是。我也許久不料理這花兒了,只望著它花瓣盡是零落到未聞到那一股香,今日我還要多謝妹妹提點呢。雁頤,把這盆花好生拿下去料理著。”雁頤諾諾退下。“天涼了,妹妹不如回取取暖,待到花開之日,你我再相遇。”我闔了目,只待繁花盛放那一日。
顧韻荷
勾眸旃檀,聞嫋啼鶯囀鸝喈喈,卻是這深秋難得的音韻。卻見煚光欲盛,絲絲縷縷布在浣紗,又是難得光景。“姐姐這番倒是讓妹妹,安心不少。多一個伴兒,互相提醒互相照料,也未嘗不可。妹妹今個,不添衣裳,心也熱了。”轉眸出她寢宮,提著笑靨瀲灩不比雋逸的花,不過比她那盆凋零的菊,可美不少。自顧自笑著,遽然回眸“姐姐可不要忘了,曾有一個約,在花開之時。”步離,抬眸時,人間萬景正好。杜宜妃杜十娘
又入了冬。
白雪紅梅的景兒年年都來看,年年也不同。將積雪鏟了,就著樹根刨開凍僵的土。彎身拾起片片落花,一捧一捧安放進坑裡。
傲雪凌霜,還不是,宿命難逃。
“未萎先凋,不爭氣。”
幾不可聞一聲輕嘆,和著雪土埋了。
胡更衣胡不喜
“呵呵呵……”
“哇……”
她從沒見過這樣大的梅園,張開手繞著樹跑來跑去,像穿梭在紅白相間的畫裡,打破寂靜。
“都是紅梅誒,開的可真好。”
“好大一片啊!”
往雪裡一躺,打兩個滾又閉起眼睛吸吸鼻子。
“匝路亭亭豔,非時嫋嫋香。”
杜宜妃杜十娘
聽著些喧譁聲,娉婷挪過去探究竟。見那模樣便覺著瑟縮,這姑娘實在是,不拘小節。
“天寒地凍的,哪裡飛來只小麻雀。”
居高臨下睨著人,雙手交疊揣在懷裡,層層宮裝裹得厚重,滿園雪色映得臉蒼白。頓了頓
“非時嘰喳喳。”
胡更衣胡不喜
雙臂胡亂掃來薄雪蓋在身上,眼皮都沒抬一下,噘嘴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