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卿曉來瀟瀟雨過遲暮一墜倩柳腰,恍宛春鶯遲唱曲繁華歌謠,逢猶啻當時翻手為風覆手為雨,不減風流亦是風華代代山河澹澹。雲袖盈盈起羅袂飄渺俾她免了禮節,膳案陳列楠木上,捻了畢鑼玉糕小嚐翕動菱唇吮吸。
昂螓首蛾眉聯娟俏,抬了眸子氤氳倦意惺忪,斜乜眸子牖外枯瘦黃葉佖滿地蕭條,嬌音淺出如歌鴝婉囀。“何必生疏,太窠臼了也不好,你且隨意。本嬪喚你來並非是貪了嘴…宮中近日所傳你可略有耳聞?”
虞莞容
聽她這樣說便隨處撿了個地兒坐,“姊喜歡就好。”順著她的目光朝那窗外瞅了一眼,秋風氣傲,落葉歸根,卻也該是果實累累的。知她喚我來定不只為吃食一事,“傳…言?”撇了撇嘴,“宮中的傳言可多啦,多的娣都記不過來。”多的這一生都活在或言外,或言裡。
略加思索,“近日所傳…娣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為姊做點心了。”咯咯的笑,“是何傳言使得姊如此苦惱阿。姊可說來聽聽。”
顧笙卿
容頤姣花嫽媆醉芙蓉紅暈繾綣兩頰生靨眉目顰顰秋水懶漾,旖旎秋風沁心脾暢舒,撫著蔥指護甲捻戲,修長微瀾,酥膩啟了音兒,音如鶬鶊初啼。“賢妃吃人,你可知,可信?”
靈眸剔透澈澈如有光,落葉飄颻歸根爭喧豗,媔目斜去,睨了眼擱八角桌上的彩釉瓷盞,想來是那日賢妃贈的,一併記起了她託我之事。“我便是問問罷,毋須擔心,摻合進這亂子裡,如同身陷囹圄,你也不必多想。”
虞莞容
秀眉鎖,若不是卿氏自個兒不乾淨,又怎會傳出如此言說。眼底微露蔑色,“賢妃吃人,娣知。信或與否,娣不知。總歸是傳言,姊既知是亂子,又何必…”
瞧她盯著那彩釉瓷盞,止住了話,又望她面上似有非有的愁,低頭沉了半晌又續,聲音輕了許多,“顧姊既知是亂子,便把她糊弄去好了。”在這深宮中,一旦身陷囹圄,再想全身而退,便是痴人說夢了。傳言總會有個結果。那結果會殃及誰,誰又能隔岸觀火。
顧笙卿
秋風八韻,性子起了柔荑出了雲袖,撿一味青木香來磨。“不可。雖說那卿氏降了位分至那才人本嬪倒不駭她,啻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她家境未易帝仍垂憐,保不齊哪天便回去了…想來遲早的事兒……”
翠鐲皓腕相襯,牖外殘韌竹青垂絲飄搖,伊人飄飄不染纖塵耿耿那風韻,清如雨後攜珠之箬,事態涼薄留得一席溫虞卻無人共賞,悽悽慘慘起起落落的世事都埋沒在萬闕朱牆。舊時的風光,一日的光芒,寫不盡的疏狂,卻為她人成就了霓裳。
虞莞容
緘默斂袖,半晌無人言,空曠的殿內只聽得青木香一下一下緩緩的磨。心中突的生了些懼意,不知是這磨香之聲使然,還是言語之意使然。“不說她何時才能回去,賢妃降至才人,這事兒也是有的她受。”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才能說出這話。昔日卿賢妃手持鳳印,寵冠六宮,如今剝了權的才人卻依然有著足以驚濤駭浪的力。
抬頭瞧了瞧人,小聲嘟囔,“況且,這事兒鬧的人盡皆知,帝也總得有個交代不是。”又是多少人,多少個不眠夜。
顧笙卿
聞檀香氤氳繚繞殿寰宇朗朗不散不滅,以皓鼻嗅得芳染浮花香,嫭目餘光冗長轉眸忤視,聽聞其言翼蔽心中梗塞,伶伶爍眸窈陷深邃,淺眯杏目妃唇輕籲酥聲。“劫後餘生,定是難受得的罷。”
翦水秋眸婉轉似有熹光入目煌煌攝人魂,盈眸鴉睫排排垂落,容斂祍衣袂繾綣翻飛曼。“她與我且井水不犯河水,況或某日我與她得舴舟與共,得給自個兒留條後路不是?”
虞莞容
她紅唇貝齒吐珠璣,我怔怔地凝睇她半刻,翕了翕朱唇,終是沒有道出什麼,雙手攥緊衣襬,抓皺了柳葉合心的紋。“姊既有了定數,娣便先回了。”聲從口中溢位,很輕也很清。
起身離座作福,出了錦琅。萬千愁緒仄於眉梢,步履緩緩。遙睨那秋日風光,殘枝敗柳,枯葉簌簌,毫無生機,瞧著落落之景,心生苦枝,宮廷殿宇翊洪閣,恢宏有餘而無溫情。
唐邑玫
纖嫩素指淺撫琴絃,心似憂愁亂如青絲,琴音隱約猶如二八佳人泣噎嫋嫋,教人心生憐意。
彈奏忽止,乘月華清明察之,竟是絃斷。幽幽嘆息,瑩瑩珠淚無聲滑落桃紅腮邊,更覺楚楚。
櫻唇喃喃道:“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絃斷有誰聽?”揮手吩咐媵侍道,“柚芙,去請尹司醫來,便說本主身子不爽。”
尹珺正
碧落邊際圓月光華幽幽,可有晃花誰的雙眸。已是就寢時,卻貪戀月色遲遲未肯歇憩。
忽有叩門聲響起,劃破一時幽寂心境,不覺懨懨道,“有何事明日再說,三更半夜的吵甚麼。”
聞門外宮婢瑟瑟道藏鈺閣小主有請,大驚起身,亦不多言,只攜了藥篋前去藏鈺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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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邑玫
漏斷孤月吟,縹緲獨雲影。聞得幽人往來,驚起卻回眸,笑紋似漪柔漾。
蹀躞近前迎,妃唇翕動,“尹大人可來了。”風涼秋氣寒,緊了緊肩上卷瓣芍藥紋銀硃披風,又喚媵侍取櫥內珍氅為司醫披上。
對月煮酒,執金樽輕啜,噏笑略蘊輕薄意,“大人快來陪我飲勝此酒啊。良辰美景,莫使金樽空對月!”
尹珺正
步入閣時卻見佳人執樽獨酌,不覺詫驚。推卻婢奉珍氅,心底怒火不知由何而生,大步流星踏上前去。
一時不循禮先問安,只拋篋奪樽,低聲怒道,“不是說身子不適麼!還飲甚麼酒。你平日裡便是這般作踐自己的麼!”
抬眸望采女冷勾唇弧恍若天際冷月,悲涼不已。心生不忍,口氣稍稍放緩,“下官逾越,亦是為小主安好。小主要打要罵,下官甘願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