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至後庭瞧見園中花開盛景,心生喜意,與婢調笑,爽朗笑聲似輕鈴悅耳。
入這深宮有數月,常與人虛與委蛇,惺惺作態,許久未曾這般自心喜悅。
正興致起,突聞一女音。抬眸瞧去原是良媛宋氏,嬌俏唱禮“良媛大安”
宋柔荑輕抬,示她起罷。美眸微闔。妖嬈雙眸若一潭秋水瀲灎。
暮雲靉靆。繁花似錦。柔荑捋了丁香,淡淡清香繚繞於鼻尖。勾唇斂了眸子,嬌音初囀
“這丁香雖不如牡丹雍容華貴,但淡雅脫俗,也是極好。”
復而素手交疊於小腹。躞蹀繞伊人一圈拉長了音兒。
“娣可是更衣沈氏?此衣甚佳喏。”
把玩著柔荑上之玉鐲。勾起一抹冷笑,若罌慄綻放。
鳳身子傾伏,曲著雙膝唱禮,來人喚己免禮,婢扶而起。佯乖巧樣,細細聽著來人話語,恐今其來著不善。
於心輕嘆幾分,這深宮閨怨,世人道榮華富貴皆可得,卻不知心機手腕不狠辣又如何生存。小女兒家的天真總歸得消磨掉,成那副嚐遍世態炎涼的模樣。
人於世間,獨生獨死,獨去獨來,苦樂自當,無有代者。
斂了情緒,檀唇啟“良媛謬讚,妾萬不敢當,不過舊衣罷了”
宋邇前伊人釵釧憧憧。鬘發隨著暖風飄拂。昳麗姽嫿。金絲鑲邊於光熹粲然。抬眸見她唯唯諾諾。唇邊嗤笑。
“芍藥雖為降色。能登大雅之堂。可芍藥就是芍藥。終不是花中之王。不及牡丹。何必混在牡丹之中?”
眸光暗淡。見其惘然。略展笑靨。降唇輕啟。曼
“沈娣且不過小小更衣。竟著此赤衣於這後庭。豈不是冒犯了高位。”
鳳,“赤衣色似芍藥,方才良媛也語芍藥不如牡丹嬌豔,不知我著赤衣衝撞了哪位高位?良媛這番話語莫不是被日頭曬的昏了神,平白揪著衣衫之色不放,看來確實是閒的坐不住,愛往妾這般小人物身上撒氣”
神色淡漠,靜立其前。雖為更衣低位,傲骨亦不折。
宋見其如傲立於翦翦寒風中的寒梅。那眉間似是有了幾分堅定。眸光越過她那粲然赤衣。聞其泠泠佳音,唇邊嗤笑
“看來娣是沒記著宮規,真是貴人多忘事。這宮兒何時能讓低位著赤衣?娣亦是要看看宮規”
頓了頓,“本主揪著衣裳之色不放?若娣著白衣也是好的?本主瞧著娣著一襲赤衣,還以為是哪位娘娘喏。”
鳳,“良媛莫不是嫻在自己殿內太久腦子都不清明瞭,何時宮規規定低位不能著赤色,若是想要責罰直說便是,妾萬不敢拿良媛如何,本就是更衣低位也阻撓不得”
輕嗤笑幾聲,微有不屑。雖有傲骨不願折,奈何這世間傲骨不比權勢地位,風骨佳得文人墨客之贊固然好極,不過身居宮閨文人之詞半點無用。
又聞其語,檀唇幽幽,神色淡然“白衣?良媛可是咒皇后或是帝子早逝?”
宋,“既然沈娣如此執著。本主便不多言。請娣自便。若是落得什麼下場,可別怪本主沒提醒喏。”
清喉嬌囀。展笑靨。妖嬈雙眸卻如一口深井幽暗而冒著寒氣。從六良媛位亦是低。自個兒也不是位高權重的。她沈氏有朝一日若被宮中高位嬪妃所見。自是自身不保。何必讓自個區區良媛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