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宮女卻憤憤不平道:“她從前待言晚你那麼刻薄,見她只需蓬頭垢面也就是了。”回過頭,凌厲道:“便是因為她從前待我刻薄,今日才要盛裝打扮,讓她瞧著,還有,以後叫本主小主,不可亂了身份,明白麼?”
也不聽宮女的回答,回頭繼續梳妝,此刻卻會想起先前那些屈辱的經歷:掌嘴,責罰,還要日日對人屈膝下跪……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扶著宮女的手緩緩出門,看著宮中浮光萬丈,眼淚差點落下榮華富貴,陛下的寵愛,如今都屬於我了。
緩緩走近,這座宮殿,自己曾經待了數年,這數年裡,哪一日自己不是戰戰兢兢,低頭過日子的?如今竟也可以這般大大方方走進來。
只見一身著妃位紅袍,妝容肅穆的女子身坐主位,似在靜靜等著自己到來,手中把玩著某國進貢的玉珠,那樣彰顯自己的地位。
雖不情願,也只得跪下道:“參見嫻妃娘娘。”
嫻妃楊語芊午時炎熱,靉靆雲光間,語芊攢了珠釵頸帶金玉,血紅袍裹身,內著綾羅絲綢華裙。玉手穿鐲把玩珠子,紫玉卷履。珠唇勾起便是抿嘴壹笑,厲眸一瞥,似是見了什麼。
語芊身坐主位,見了原是瑤貴人拜訪,思了半晌,便是讓那佳人進來了。聞了請安,言娣起來便罷見了目光直厲,語芊又言娣娣這是不打算把本宮放在眼裡不是?好歹昔日本宮也是你主子,得了盛寵,便囂張了思罷,候言。
萬言晚靜靜起身,與主位之上的女子四目相對,雖然面不改色,卻在袖中緊緊握拳:“娘娘也會說,是昔日麼?如今嬪妾雖然只是小小貴人,但也是皇上親封的嬪妃!嬪妾並無冒犯娘娘,娘娘怎如此針對嬪妾?”
隨即領著身後宮女跪下,絲毫不在意那一身淡藍色鳳蝶豔裝是否弄髒,怡然笑道:“今日嬪妾就在娘娘宮中,娘娘要打要殺,嬪妾都無話可說,只是此事若讓皇上知道,那可不能怪嬪妾。”
言畢,便舉手打了自己一掌,側過頭,以微紅的側臉相對。
嫻妃楊語芊,“只不過是壹小小貴人,得了聖寵便囂張了”語芊思。思後便言本宮即使不得寵也是妃位,豈是你這壹小小貴人可冒犯的,嗯?紅袍微飄,嚴厲的人兒卻依舊美得不可方物。
見對佳人心生怨氣,語芊靜思:罷了,只是壹貴人也威脅不了本宮,奚落幾句便罷了。支頤閒玩玉珠子,蔥指壹壹鬆了,那珠子便落了下來,零零散散的撒了一地,清脆入耳,漫不經心閒笑道賞你了,別讓人說道本宮身邊婢子都是個寒酸樣兒
萬言晚只見那玉珠兒滾滾落落,言晚不覺思緒起伏,感慨萬千。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管事宮女手裡提著宮燈,一下一下打在自己的身上:“你這不懂事的奴婢,竟敢出言冒犯嫻妃娘娘?不想活了麼?!”那燈紙打在自己身上便破了,裡面的煤油澆到自己的身上,那種刺痛的感覺,自己一輩子都忘不了。
彎下腰,拾起那一粒粒散落的珠子,同時摘下發髻上的鎏金銀釵,一併交到那身居主位的女子身上:“嬪妾早已不是娘娘身邊的丫鬟了,受不起娘娘的賞賜,這支銀釵便贈給娘娘,作為娘娘這些年待嬪妾處處”照顧“的謝禮。”
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如今竟也會被自己施捨,言晚不禁輕蔑一笑。
嫻妃楊語芊見板上跪著的佳人,向言娣,莫說姊姊奚落你,盛寵一時,勿囂張啊!看了佳人那原是白玉般的面頰,添了道印子,語芊暗喜。看來貴人這盛寵,是要盡了……
語芊垂眸直視佳人,玉手微扶髮間珠釵,隨後拿了佳人銀釵,狠命向板上摔去,“啪”的一聲碎響,觸目驚心娣娣拿回去吧,本宮好心予你珠子,你竟不要,那休怪本宮無情了後,靜候佳音。
萬言晚盯著那支離破碎的銀釵,言晚嘴角卻勾起了一抹輕笑,扶著宮女的手緩緩站起,取過那一碟珠子,輕輕道:“早年太后為宮女時,先帝曾賞她一支鎏金銀釵,如今太后娘娘見我與她有幾分相似之處,便將這釵轉送給了我。”
語畢,輕輕轉身,背對著那令自己恨之入骨的女子笑道:“這珠子嬪妾先收下了,對太后也算有個交代,至於如何向太后解釋,那是娘娘的事了。”
“嬪妾告退!”
嫻妃楊語芊佳人壹番話語著實讓語芊下了一跳,可轉念一想,太后畢竟不是帝君生母,且已病入膏肓,也構不成威脅。
語芊依舊抿嘴壹笑,褪去紅袍,喚婢捧住,靜坐不送!言後,思:罷了,讓她自生自滅吧……
選侍蘇淺歌清風襲過,柳絮紛揚,拂過湖面餘下漣漪層層。花鯉成群,斑駁光影裡來來去去不知疲倦。這夏日也就這裡清淨幾分罷?人人爭著去錦花賞荷附同風雅,誰會記得這裡?
稍挽起淺青長袖,折一枝柳,柔荑捻下片又片碎葉,又盡數撒進池水,看著游魚爭相來而去,神色淡淡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