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玖玖靡靡暮靄靉靆,婆裟鸞縬漣漪,閣閨暗殘,闈深似景,酈音囀囀而曼曼,聞其言,連忙跪下,輕啟朱唇,道,嬪妾不敢,您是國色天香,皇后娘娘則是傾國傾城,母儀天下,娘娘如此說嬪妾,嬪妾甚是惶恐,
林酒笙瞥一眼跪在眼前的人,依舊冷笑“看來萌嬪這教習姑姑,並未盡心教導你啊,還是萌嬪你,並未認真學習宮中禮儀?本宮說了,本宮,可擔不上這國色天香一詞”
復而喚婢子,言“書玥,去看看,萌嬪的教習姑姑是誰,罰俸祿半年,讓她自己去領罰”見婢子走遠,對伊人言“剛剛的話,要是傳到皇后娘娘耳朵裡,本宮和你,都跑不了”眸子微眯,言“萌嬪這張小嘴兒,可得給本宮好好說話,說的多了,本宮也保不住你”
顧玖玖泠音入耳,環視周遭光景,見那芙蕖朵朵傲立於池,開過仍繁華,
雲岫眉煙出,眼波明清有亮,是認可的,頷首作答,謝顧姊教導,
往外打量著湖岸船舫,微光瀲灩,自船心逶迤向四外散開,扶搖水華,驚退金鱗,屈身福禮,言,妾謹記,妾先告退,攜媵越九曲歸,
宮闕九重,為權為寵,日日驚心陰謀用盡,人心何善,
林酒笙微微頷首,瞧著伊人走遠,眸子裡的冷意收斂,瞧著滿池子荷花,唇角維揚,“新人?呵,年年均是如此”
拂袖,轉身,“從來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蓮步輕移,一步一步往藍溪宮而去,
“活膩了當真,是膩了……”
案上瓷盞的邊沿還留著殷紅的口脂顏色。貴妃椅上坐著一個斷腸人,唇邊緩緩溢位血來。
張喬喬千重闕不曾變過,金雀甍甍還是金雀甍甍,她亟亟而來,朱門半掩。殿中霧靄迷濛,燈燭幽昧,暗緋的光在同打翻的嫣紅酒水一併匍匐著,半掩柴扉的素手一滯,漏進的曦光映著欹床上那人鰥鰥雙眸,那人面容之上的,是醴酒,還是她嘔的血。殷紅的蔻甲在朱門上抓了抓,她推門而入。
“我該笑你的皇權富貴……”
“皇權富貴,將你荼毒成這樣兒。”
她蓮足踏入水中,殘敗的落紅似一層肥膩的膏脂,似要將她纏繞在這一般。她眼裡的一線水光細細滑落。
物是人非。
可物也不是了,物也不是了。
那人竟連皇權富貴,也輸了。
燈火半明半滅,冷冷清清,竟不是她熟悉的萬千。
陳江鶴上天賜予我榮華富貴,讓我享受著他人的敬仰,享受著尋常人得不到的一切,卻也將我,徹徹底底地毀在這萬丈深淵。偌大的殿內,酒香瀰漫,解不開那愁,散不去那怨。
目光迷離,我多希望在這酒中一醉解千愁。清酒入盞,一飲而盡,殘留著的液體順著脖頸流下。
“我如今,也只剩這皇權富貴了。”
“我輸了……”
張喬喬語調中應有的溫度無聲隱去。
“你騙人。”
她勾起另一壺醴酒,衣襟微敞,一截美人骨若有似無。咬了咬唇,掀口與這殷紅撞了個清醒,周匝俱寂,殷紅的醴自胸口溝壑流淌而下,砸進水中。兩行清淚揉雜著醴流至鎖骨,堪堪被盛住。她含了一口,從水裡踏到那人身邊,撫了那人面容。渡了那人一口醴,痴痴一笑。
“許久未見我,你倒是寵辱不驚。”
“我張喬喬,還未到黃泉。”她掠了那人一掌的淚,俯身一寸一寸,吻掉淚痕,“今次,我卻是來笑你。”
“皇權富貴,你也沒了。”
人生幾度新涼。
幾度新涼。
可那人的涼,恐已晾舊了。
陳江鶴她湊近帶來的香氣縈繞在鼻尖,臉上的淚痕被一點點吻去,留下溫熱的觸感。殷紅的唇與清香的酒,領口微敞著,與流下的清酒一起,透著別樣的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