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風流封存起,睡在故事裡,我夢見北冥雲國的煙雨。
雲墨染放眼望去,入夜的京城愈發多嬌,低垂的星辰彷彿觸手可得,不過千里,裁決了世間千萬的天命。
夜風捎了他的瀘枯尋夢,亦帶了他的情意綿長。遠眺深山老林,也窺不得他的夢。
江山泣血,泣的是九重囚禁的豆蔻美夢,泣的是榮華富貴囚的無盡冤魂,泣的是無窮匱也的人心貪婪。他欲投身光明,兩袖清風,卻恍然大悟這世間千萬,何來光明磊落,天下正道。
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成連理枝。可這滄海桑田,爛漫星海,豈容他的凜然正義,豈有他的容身之處。
燈火闌珊,映的是一派繁華,同是街頭巷尾的無人問津。
謳頌這千百無常的春夏秋冬,倒不如以歲月再斟一樽,堪便這世間的陳年酒釀。
“清風明月,也照不透你這故人心了。”
纖細的紅繩束住了酒香,猶如天命扼住了我的喉。
月朗風清無非雲淡風輕,京城如何能安,早已攪得波瀾壯闊。
顧玖玖翹首以盼,只願得這軒然大波早日終了,了卻了曾經的黃粱大夢,斷了不日前的貪慾。
滿天星子密得讓人心一顫,青天白日下那些齷齪的勾當早已暴露在人世,我無意於世,卻也逃不開這枷錮。
“瞧,你也看不透了。”
“這如今吶,只剩下滿朝肅然。”
眾裡尋他……在軒然亂世中,談何容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愁緒不斷,當如藕絲。
顧玖玖舉起杯盞,一仰而盡。滿嘴的苦澀一如滿目愴然,一敗再敗卻又鍥而不捨。
雲墨染,“北冥的天,就要變了。”
他那縷縷酒香順著清風爬進了我的鼻腔,肚中的饞蟲由他撩撥得蠢蠢欲動,啟了酒,那桃花美釀的香味兒迎面撲來,與我正撞了個滿懷。
斟一樽,觀的是深山老林的幽寂,諳不透的是這世間繁華底下所掩埋的骯髒。
明月幾時照我還,如今卻笑著早已迷失自我的雲墨染,做著這等可憐的悲夢。
夢境,兩株不染世俗紛擾的紅蓮,兩兩相望,自成悲憫。所隔一崖,卻成千裡之外。
目光如炬,落在京城最大的府邸之上,大紅燈籠燦燦,晃瞎了他的眼。紅著眼別過頭去,裝的是滿腔的風花雪月,與她不知情的紅塵一夢。
“這世間最看不透,一是人心。”
“二是你我。”
故弄懸殊頓了頓,街巷之中喧譁爭鬧,魚龍混雜。不知又是哪家尋花問柳,哭啼嬌嗔入耳來,是這情債難還的譏諷。
顧玖玖心之憂矣,於我歸處。這風兒不過變換了個放向,倒叫我們這些人,暈頭轉向。
“只願如莊周入夢,再不復醒。”
顧玖玖舉杯,作勢敬他一杯,半路將酒撒向窗外。拱手笑稱。
“雲兄賞臉。”
“玖玖不才,何德與你共列。”
這相臉上浮了淡笑。顧玖玖知他懂我,世間物是人非,只他一人,得稱知己。
風花雪月也是人言之道,怪不得!魏晉風流韻事至今還在夢中,我抬首,驀地撞上他幽深的眸子。人悠悠,這情也悠悠,朝他促笑。
“常言道,英雄難過美人關吶。”
話末兒調調稍揚,眉間愁緒今朝才算了去絲絲。
“雲兄……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