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殺我出西崦西射日捽西母翻他西闕,恨殺我撅南星劈南嶽率南冠齊上南樓,恨殺我辭東洛號江東罷東帝一碎東甌。推說北海忙,誰休!
“待榮華功名糞土後,把泉路朝天走。我是個浪裡死火刀頭鏽——為誰寫春秋!”
李寒半夜就聽說蕭恆拿著了人,確切說,他是聽聞蕭恆開了刑獄。但到底拿的什麼人、要怎麼審,李寒沒有過問一句。他手頭一堆陳年爛賬沒擺平,點燈看文書直到天亮,魯三春來送了個餅子,順帶捎了句話:“將軍請監軍過去一趟。”
這是有結果了。
李寒歸置好文書,咬著餅子往帳裡去。蕭恆仍穿著昨日黑衣,拿衣擺擦了擦手,看樣也是一宿沒睡。
蕭恆見他來,向外叫道:“東遊。”
一會功夫,唐東遊拎麻袋似的跨入門內,將手中人影摜在地上。
沒穿官服,卻著錦衣,鼻眼青腫,但到底能認出樣貌。
不是副都護高青雲又是誰!
李寒看向蕭恆,蕭恆往前一步,地上的高青雲卻似受到什麼驚嚇,往後一個瑟縮。
蕭恆沒再上前,道:“昨日東游出城設伏,這位正好撞在手裡。想必是連日打仗,他不敢輕易逃竄,等戰亂稍息才敢行動——該問的不該問的,基本都吐了幹淨。”
李寒皺眉,“往西南逃?”
蕭恆點頭,“他是齊國奸細。”
他從懷中取出一張文書,遞給李寒,“這是他的供狀。”
李寒看到一半,便頭皮發麻,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果然,庸峽何故失守,元和年又因何數戰皆敗……攛掇寇眺棄城而逃是你,為齊軍指路厲州的還是你!天地無辜,竟覆爾載爾,白白浪費了一張人皮!”
他劇烈呼吸幾下,頭腦迅速冷靜下來,“不對……不對!”
李寒遽然回頭,蹲在地上直視高青雲,“你沒想到西夔營會守下城門,那按你當時的想法,為齊軍大開城關的任務已經完成。你完全可以留在城中等齊軍攻打進來,但你沒有,你逃掉了……你為什麼要逃掉?你是有別的什麼圖謀,還是在怕什麼?”
高青雲面如土色。蕭恆不作聲,退後一步,拔出腰間長刀。
頃刻間高青雲抖若篩糠,他死死抱住蕭恆靴子,哀嚎般大叫道:“我說!我全都說!”
他嘴唇劇烈顫抖,聲音像一節一節接起來:“……是狼兵。”
唐東遊沒反應過來,“啥意思?”
蕭恆道:“字面意思。”
一支用狼沖鋒、以狼組建的軍隊。
李寒冷氣微吸:“古時的確有野獸之軍,但也在狄族等未開化之流。何況訓練狼群耗時太長、風險太大,絕非一代能成之事。”
“要麼是詐,”蕭恆說,“要麼數代之前,齊國就早有揮師東進——甚至是吞併大梁之意。”
“是詐的可能性很小。”李寒摸摸嘴唇,“齊軍每次作戰都是奔著屠城來的,我們不能退只能戰。他做出狼兵的聲勢,我們只能更加嚴陣以待,這對齊軍來說不是好事。”
他問高青雲:“你見過狼兵?”
高青雲吞嚥一下:“沒……沒見過,聽過聲。齊軍有專門馴狼的營帳,半夜一去全是狼嗥,那聲音能傳出去二裡地……是真瘮人。”
李寒又問:“狼兵什麼時候出動?現在到了哪裡?”
“什麼時候出動不清楚……他們一開始大意,只派了騎兵,沒想到叫西夔營伏擊成功,便要再派狼兵一擊取勝。按腳程,應該這幾日就到了……”
高青雲被重新關回牢中,帳中短暫寂靜,蕭恆把李寒沒吃完的半張餅重新遞給他,“當務之急有兩件事。”
李寒接道:“叫百姓撤離。”
蕭恆點點頭,說:“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