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蓀的確有問題。”梅道然說,“我跟了他一段時間,見他弄了點香藥丸子。我覺得不對,撬盒子包了一點過來。”
他從懷中掏出一封帕子開啟,露出一點半凝固的烏黑膏體。
蕭恆甚至還沒有聞,手指一撚便變了神色。
阿芙蓉。
蕭恆凜聲問:“他從哪兒弄的?”
“這才是最要緊的。”梅道然沉沉看他,“潮州。”
蕭恆捏了捏手指,骨節咯吱咯吱響。
梅道然繼續說:“是在潮州英州交界處的一座酒樓,靠著錦水,就叫錦水鴛。我後來叫人暗中查了,八成是白鶴山的堂口。”
蕭恆販膏必殺的禁令之下,英州竟敢把阿芙蓉生意引到潮州。
蕭恆不作聲,數息後又問:“羌君弄這東西做什麼?”
梅道然短暫沉默,還是道:“阿芙蓉調和數種香料,可作榻上催情之用。他找這東西的時候,正和少公來往頻繁。”
他去覷蕭恆神色,蕭恆臉上卻沒有半點表情。他緩慢收攏五指,用的是右手,那隻手腕蓄不起力,不一會便微微顫抖。
梅道然握住蕭恆左肩,察覺他緊繃的肌肉線條。好一會,才聽見他平靜、冰冷地道:“好。”
賀蘭蓀今夜殊無返程之意,秦灼卻也沒有和他春宵一度的打算。這是他臨近最後的一張牌,不能早早打出來。秦灼施出渾身解數,才將賀蘭蓀灌得沉醉。他將酒壺放下,輕聲喚道:“香旌,香旌?”
賀蘭蓀伏在幾上,囈語幾句,已然熟睡。
秦灼這才斂了眸光,收拾衣襟從榻邊起身,輕輕踩了鞋子,緩步出門。
阿雙正坐在門前階上,抱著手臂歪著腦袋出神。乍然聽見響動,忙回頭去瞧,見秦灼整衣向對面張望。她也循秦灼目光望去,盡頭是蕭恆漆黑無燈的廂房。
秦灼酒吃得不少,嗓子也有些緊:“將軍沒回來麼?”
阿雙垂下臉,還是說:“沒有。”
她沒聽見秦灼回複,抬首看去,見一陣夜風鑽進秦灼袍子裡,活像鑽了一隻手進去,衣袍鼓蕩處將他上上下下摸了個遍,秦灼便打了個寒顫,像一個瑟縮。
阿雙驀地覺得有些難過,又不知如何開口,只能道:“聽說西邊生了亂,將軍帶兵跑去,趕不回來也是有的。”
秦灼答一句:“是。”
阿雙試探道:“要不要妾去請將軍……”
“估計還忙。”秦灼打斷道,“不攪擾他。”
阿雙答應一聲,又問:“那羌君……?”
“別搬動他,弄醒了還得伺候著。”秦灼說,“叫他在這邊睡吧。我去你那邊,天亮再過來。”
阿雙道:“殿下幹吃的酒,只怕夜裡又要胃痛。給將軍做的彩果糕餅沒人動,妾去熱一熱,殿下吃了,好用些解酒湯。”
秦灼垂了眼,只一瞬,下一瞬他已將目光遠投,淡淡道:“你吃了吧。”
翌日清晨,賀蘭蓀從案前抬起頭,見秦灼正坐在榻邊,新更一身白羅衣,身上薰香淡淡,對他溫柔一笑:“醒了。”
賀蘭蓀揉揉脖頸坐起身,笑道:“許久沒吃得這樣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