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恆直身放手,還刀入鞘。
褚玉照本欲叫他接走這燙手山芋,卻不料他一問不問斷然殺人,詫然道:“他說的是真的?”
蕭恆不答。
褚玉照急聲問:“你怎麼不等他煉個解藥出來,到底在我們手中,是時候再殺也不遲!”
蕭恆道:“這解藥沒法煉。”
“是沒法煉,還是你不願煉?”褚玉照心中有個揣想,出口之時微微戰慄,“你知道解藥方子,是不是?”
“不完全。”蕭恆頓了頓,“至少罌粟和處子血是真的。”
褚玉照倒吸口氣,“……怪道不願。”靜默一會,又問:“你怎麼辦?”
蕭恆反倒一笑:“過一日是一日吧,也得替他們的明天打算打算。”
“他們?”褚玉照問出口立刻了然,“也是,你現在是潮州的領頭。”
蕭恆看著他,“我有個主意。”
秦灼一夜未眠,臨近清晨才睡了半刻,醒來也是頭昏腦漲。他昨夜箭在弦上不覺得什麼,今早見得衣衫狼藉,氣味猶在,像蕭恆的手又覆上來。忙趿鞋找冷水潑了把臉,換了身幹淨衣裳。
收拾停當後,他想起那塊蔽膝,怕叫阿雙瞧見只欲藏一藏,卻左翻右找也不見蹤影。胸中尷尬便化作煩躁,兜手把帳子一揮,空中砰然輕響一聲。
房門也在這時開啟,那人邁進來一隻靴子,又縮回去敲了敲門,清嗓叫道:“殿下,能進來嗎?”
陳子元進他房門從沒有這些顧忌,只怕也猜著昨夜有什麼事。秦灼突然生起一股惱羞成怒之意,深吸口氣,悶聲道:“進。”
屋裡尚未開窗,氣息還未散盡,陳子元一大小夥子一進來臉竟紅了,眼也不看他,只往半空飄,有些張口結舌:“不是,你倆真……”
秦灼冷聲喝道:“沒事就滾。”
“有事,媽的大事!”陳子元急道,“姓蕭的把蒙八郎給宰了!我他媽趕過去的時候人都涼透了!媽的他是真敢動手啊!”
秦灼一愣,當即快步沖出門去。
遙遙已聽唐東遊在院中喝道:“蕭將軍說了,秦少公下令誅殺這畜生,吊到城頭,給柳州的父老鄉親一個交待!”
蒙八郎已被拖出門去,蕭恆也跨了門檻出來。
秦灼和他目光相撞,腳步一定,下一刻扭身就走。蕭恆忙快步趕上來,低聲說:“我的毒已經解了,你別擔心。”
秦灼冷笑一聲:“我擔心你?”
他背身撤開一段距離,蕭恆也不敢動作,隻立在原地。
秦灼沒能再挪開步子,緩了口氣,方抬眼瞧他一會,問:“怎麼解的?”
“進京去找梅子的時候,一塊弄的解藥。”
秦灼澀聲問:“怎麼不和我說?”
蕭恆道:“昨天……沒顧上。”
言及昨天,秦灼臉上有些掛不住,匆匆應一聲,又道:“我只是想還你的情。”
蕭恆點頭,“我明白。”
那股氣急一消散,兩人對面站著便有些別扭。秦灼正要找話逃走,便聽蕭恆說:“我有正事同你商議。”
秦灼看向他。
蕭恆道:“去屋裡談。”
二人往屋中落座,蕭恆攥了攥指節,開口道:“我如今拿著潮州軍政之權,也是將潮州陷入危境。皇帝視我為眼中釘,不日定會捲土重來,但潮州元氣大損,孤軍必敗。”
秦灼聽出點意思,“你想讓我幫你。”
“結盟。”蕭恆看著他,“遠說你要回秦,近看褚山青尚未撤兵。若有所需,潮州定當鼎力相助。”
秦灼食指抵住扳指,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