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扳起秦灼下巴,強行把他嘴唇撬開,將舌頭塞進去。
酒肉酸氣躥入口中,像鑽進條滑膩腥臭的泥鰍。秦灼渾身一顫,身體僵硬,卻沒有抗拒。
淮南侯攪弄了個夠,但還是和從前一樣,沒得到絲毫回應。秦灼素日裡顧盼風流,真做起事卻一直像個死人,從前奇技淫巧輪番上陣,折騰到快死也只漏出幾聲。
這幾聲也夠了。
敢從他手裡跑出去,這次絕不能這麼輕易放過。
想到能再作弄他,淮南侯出了口惡氣,終於離開秦灼的嘴唇,貼著他側臉,在耳畔用氣聲說:“三月初五,少卿,我掃榻以迎。”
他牙齒咬在秦灼耳垂上,秦灼依舊側著臉,沒有任何表示。直到人走遠了,秦灼才劇烈呼吸著,一拳砸在牆上。手臂青筋鼓動,指節鮮血涔涔。緩了許久,他拿流血的手指用力搓了把嘴,扶著牆直起身體。
他抵牆的手臂打了個晃,緊接著,有一隻手從身後攙了一把。
秦灼再遏不住,猛地要甩開手,轉頭間卻愣在原地。
是阮道生。
阮道生穩穩扶住他,眼睛依舊深不見底。
看見他的這一瞬,秦灼突然紅了眼圈,甚至有些神志不清,怔怔地,脫口想說一句,“你來了”。
但他到底還殘存著神智,只啞聲道一句:“多謝。”
阮道生點點頭,松開了手。
胸中一股濁氣難吐,秦灼只覺天旋地轉,往前走了幾步,腳步又有些踉蹌。阮道生便再次扶了上來,這一扶便再沒有放。
月下清路塵,脈脈如水銀。秦灼悶頭走路,卻又心亂如麻。他不知阮道生瞧沒瞧見、瞧見多少,一時恨得切齒,一時又羞辱難忍,總想開口,卻欲言又止。
終於,他嘴唇掀開條縫,艱澀說:“你別問我。”
阮道生說:“我不問。”
世界再度安靜了。
秦灼低頭看向自己臂彎,阮道生仍在攙扶他。他自己其實走得動,卻由這隻手陪了這樣久。
這隻手,這個人,這口氣。
……如旱中雨,雪中炭,火中薪。
“阮郎。”秦灼抓緊他的手,竭盡全力地抓住,低低叫道,“阮郎。”
阮道生頓了頓,毅然反握。
半邊朱牆下,一樹梨花底,二人雙手相抵,宛如十指交扣。秦灼握了一會,緩緩吐出口氣,又道一聲:“多謝你。”
他松開阮道生的手,將脊背挺直,振衣拂面,自己往宮門走去。未竟的話意,阮道生不會追問,他到底也沒有說下去。
直到秦灼身影消失在宮門內,阮道生才收回目光。
淮南侯、劉正英、卞秀京。紅鐔、幷州。
花行。
幷州出現的隊伍佩紅鐔雁翎刀、這支軍隊是卞家軍、劉正英是卞秀京的親衛。聽甘棠二人談話來看,劉正英也是淮南侯的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