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想了想,說:“他應當在等人。”
“他面前有兩只盞子。”
阮道生沒有打斷,點頭示意他繼續。
秦灼說:“我進去時聞見茶香,壺中茶已泡好。但兩只盞子都還沒有倒茶,說明他等的人還沒到。”
阮道生敏銳地察覺到什麼,“他不是在專門等你。”
秦灼略作思忖,說:“不是,我找的人不在,這才臨時決定找他碰面。”
阮道生緩緩頷首,“那就有兩個問題。”
“他真正等的人是誰。這個人跟他的死有何關系。”
這才是被一直忽略的、真正的關竅所在。
阮道生繼續問:“行刺之人只攻擊了你一次?”
秦灼首肯,“是。他用一支飛刀射殺那個監造,第二支飛刀就是沖著我們來的。”
阮道生眼中鋒芒一閃,“我們。”
秦灼模糊道:“我一直有一個同行之人。”
阮道生想起陳子元,沒有在這上頭廝纏,又問:“你們離開小秦淮之後,也沒有遭遇類似於滅口的舉動?”
秦灼搖頭。
阮道生又吃了口清釀,將碗放下,說:“大抵有兩種可能。”
“一種,監造等候之人就是兇手的同謀。他約監造到此處見面,兇手埋伏窗外,等監造入戶,便飛刀殺之。在這個圈套裡那位被等的人根本不需要出面,這就是他一直未到的原因。而後你與你的同伴前來,兇手見此事敗露,當即除你們而後快。”
他頓了頓,“但有三個問題。”
“其一,兇手若埋伏已久,大可以在他一進門就飛刀殺他,何必等他燒好茶水、坐了一段時辰,豈不浪費時間?其二,如果是你,行刺被人撞破,但你埋伏的位置還沒有被人發現,你會怎麼做?”
秦灼明白他的意思,輕輕吐出兩個字:“逃跑。”
阮道生點頭道:“第一反應絕不是出手傷人,因為這樣會有暴露身份的風險。平白增添風險十分愚蠢,這不是影子會做的事。”
“最後一點,就是你們二人沒有再遇到任何滅口行動。如果影子一次刺殺失敗,會立刻啟動二次方案,直到你們死去為止。”
鍋子還沸著,霧濛濛的,太陽光曬進來,也跟匹抽絲的舊緞子般,一觸到熱汽就沸得打了卷。秦灼將兩根筷子擺地一樣齊,說:“那就是第二種可能了。”
“監造從進入小秦淮開始,甚至更早,就已經被兇手盯上。兇手的清除物件不只是他,還有他約見的那個人。”
阮道生靜靜聽他說下去。
“他沒有在監造一入門就痛下殺手,因為另一個人還沒到。萬一這段時間有什麼變故,很可能導致計劃崩盤。所以兩人在場是最佳時機。那這樣看,這個缺席之人絕非什麼武中高手。”
不然一對二的風險太大了。
秦灼肅聲道:“所以,他在聽到開門聲後飛刀殺死監造,同時再對我進行刺殺,是因為他把我們誤判成他要殺的另一個人。但第二支飛刀被我們當即砍斷。兇手立刻明白,我們不是他的目標。”
阮道生聲音中難得聽到一點激賞,“你們反應很快。”
秦灼看著他,似乎仍在解釋自己上一句話,“我們有兩個人。”
他說著把一枚銅鑰匙推過去,一語雙關地笑了,“現在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