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卻打定主意般,義正言辭道:“便算追諡,也要名號。”
蕭恆沉聲道:“李渡白!”
李寒向後退兩步,準備稽首而拜,卻不料被蕭恆拉住,便躬身立在他面前,“為臣不謗君,當父母不謗子女。臣死罪,但請陛下細想,大君如有棄意,何必拖延至今?”
蕭恆嘆口氣:“你還是怕梁秦關系松動,想拿孩子拴一拴吧。”
李寒眨眨眼,“臣的確喜歡小孩子。”
李渡白喜歡小孩,太陽打西邊出來。見他不說話,李寒繼續加碼:“待殿下出生,臣向陛下求一道恩旨。”
“臣鬥膽,請為殿下開蒙。”
如果非說李寒監軍的成績是瞎貓死耗子誤打誤撞,他文章政事的才能就是老天爺賞飯,直賞到不端皇帝飯碗。
如今這位不收學生的大才,自告奮勇為太子開蒙。
李寒繼續勸道:“陛下,又不是讓您今天就冊立東宮,只取個名,早取晚不取。就算小殿下真的無緣面世,但陛下,真的能當它沒有存在過嗎?”
蕭恆半晌不語,提筆寫了一個字。
李寒探頭去看,引經據典地掰扯:“玠者,大圭也。天子之鎮圭,諸侯之命圭,皆為國之重器,掌上珍重。”
蕭恆為天子,秦灼為諸侯,二人祭天所持,便是白玉玠圭。
蕭恆搖頭,啞聲道:“我只希望……它能知道自己的身世。能知道,還有我。”
此夜之後,兩人重新恢複同吃同住的習慣。蕭恆日暮趕來,拂曉離去,來來回回跟偷情的似的。和段映藍聯姻在即,秦灼也即將啟程南下,一個休沐日,兩人重去白龍山。
白龍山山勢險峻,山後卻平野遼闊,草能沒膝,無際的灰金色裡,一條溪流橫腰繫著,銀亮閃爍,宛如綢帶。一塊琉璃似的碧空下,人物便如泥土捏就,天地間找不到行蹤。
秦灼懶得乘車,便由蕭恆替他把韁徐行。一黑一白兩馬緊挨著,雲追吃著花,元袍便去咬它的嘴。秦灼用鞭柄打它一下,被咬的反倒不樂意,蹭著黑馬頸項低鳴一聲。
“比人都膩歪。”秦灼哈哈一笑,由得它倆耳鬢廝磨去了。
秦灼只貼身帶了把匕首,蕭恆除刀之外還帶了弓。不是雕弓,尋常營將的木弓一把,灰不溜秋毫不起眼。另在馬腹處掛了箭囊,囊裡卻只有一支羽箭。
只是至今弓箭也沒派上用場,秦灼也沒有問。
蕭恆本給他握著韁,過一會,手便蓋在他腹上。秦灼心裡突地一跳,難免有些浮躁。
原本二人行事,他對腰腹處的觸碰就尤為敏感。如今和好,心思也旖旎起來,便屏著氣叫了一聲:“六郎。”
蕭恆轉頭,見秦灼那眼睛望他,沉聲說:“你別胡鬧。”
秦灼和他靠得近,拉著他手從腹上往下,笑吟吟道:“你把這小東西弄出來,現在又怪我胡鬧?”
白馬黑馬交頸緩行,秦灼靴子從花草上踢了一下,揚得它們分避一瞬,俱不滿地叫起來。
他仰著臉笑道:“陛下,跟了你,我活得倒不如這兩個吃素的。你這樣,我找別人去。”
下一刻,蕭恆驟然手掌一攏。
秦灼抓緊馬鞍,雙腳從鐙上松脫,上身全靠腰來撐,卸了力般往後仰。
蕭恆一言不發,一手替他握緊韁繩,一手在他袍下撥開衣帶,如此毫無阻隔。
他手上有繭,又幹又糙,磨中了地方,一會就潮了。秦灼嗯了一聲,汗黏了一身。
元袍並不老實,開始啃白馬的耳朵。蕭恆也轉臉過來,順著耳廓往下咬。
他笑著問:“還找別人嗎?”
秦灼斷斷續續道:“找……怎麼不找?”
蕭恆應一聲,問:“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