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齊第一次見許夏爆粗口。許夏額頭青筋暴起,差點將手機丟了出去,站起身,在周圍轉了幾圈,道:“這裡訊號不好,你等一下我。”
他說完話沒有立刻動身,而是在思考著什麼,像熱鍋上的螞蟻一直原地打轉。
“對。”許夏好似恍然大悟,道:“先要處理你的骨折,我去找根樹枝過來,你別動。”
薛齊頭還沒點完,許夏就走到旁邊,找到一根夠得著的樹枝,使勁拽下來,將較粗的部分強行掰斷。
許夏蹲在薛齊受傷的腿旁,拿起樹枝,比畫了一下,確定長度合適後就開始脫衣服。
不明白許夏想幹嘛,薛齊立刻阻止道:“你脫衣服幹嘛,那麼冷,凍感冒了怎麼辦?”
“現在需要東西綁住你的腿和樹枝,這裡沒有別的東西。”
許夏沒再多解釋,將羽絨服脫了下來。薛齊不想許夏這樣,將樹枝撿起來丟在一旁,道:“我不需要你,你直接去叫救護車就好。”
“你發什麼瘋!現在輪不到你說話。”
許夏猩紅的眼眶已經掩蓋不住他有些崩潰的內心。他又將樹枝撿了回來,脫掉最裡面的薄內衣,強行用衣服將樹枝和薛齊的腿捆在一起。
本來薛齊還想掙紮,許夏一邊綁一邊開口道:“你聽話,回去想要什麼都給你。”
“什麼?”
薛齊還以為自己幻聽了,身體立刻老老實實,帶著詢問的口吻道:“真的什麼都給我嗎?”
“嗯。”
“真的?”
“真的,只要你聽話。”
許夏像教育小孩一樣循循善誘,他抬起頭,親了一口薛齊的額頭,整理了一下自己套在外面的羽絨服。
“我去叫救護車,你在這裡等我,千萬不要動。”
薛齊像乖孩子般點頭,許夏站起身,在雪地裡奔跑起來。
之前從纜車落腳點走到這裡差不多花了一個小時,如今,頂著膝蓋高的雪,許夏卻彷彿失去知覺般,不停地跑。
冷風像是刀片般割裂許夏的喉嚨,但是他沒有停下一點,他喘著氣,手裡拿著手機,每分每秒都關注著手機訊號的變化。
一次又一次地撥通120,卻依舊是忙音。暴露的眼角膜也因為跑,被風颳得生痛,睜不開眼睛。
膝蓋以下的褲子和鞋子都已經濕透了,許夏心裡依舊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不能停,要堅持下去。
終於,到了纜車附近,手機訊號突然滿格了!許夏欣喜若狂,凍僵了的手立刻再次撥打求救電話。
這次電話另一頭接通了!許夏喘著氣,解釋道:“你好我在塞爾自然保護區的雪場1號纜車停站處,這邊有人骨折了,請你那邊立刻派救護車過來。”
“好。記下了。”電話那頭是鎮定的女聲,叮囑幾句後就說已經派人過去了。
許夏看了一下時間,快下午4點鐘了,他雙手撐著膝蓋,呼吸一下比一下疼,喉嚨滿是鐵鏽味,鼻腔火辣辣的。
這種感覺很奇怪,劇烈運動過後的熱,和外界加下半身的濕冷混合在一起,許夏流下的汗都是冰的。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一個人。他已經沒有時間去周圍找人幫忙了,他必須現在立刻回去,將薛齊揹回來。
不然骨折又長期待在雪地裡,薛齊的腿可能會失去知覺,最後截肢。
許夏沒有猶豫,立刻又蹚著雪,按原路返回。他在來的時候就耗費了大半體力,如今回去,已經是硬生生靠著意志力在強撐。
濕褲底下的腿已經沒有知覺,冰冰涼涼,像凍肉一樣。手指尖都已經泛著紫色,每走一步,都像是行屍走肉。
許夏走後,薛齊就一直待在原處沒動,剛開始望望天空,後面又看看樹,實在無聊得緊,想拿出手機玩,卻發現沒訊號,只好回憶和許夏這段時間的美好時光。
他希望,未來和許夏能養一隻狗。他從小就想養一隻金毛,他覺得金毛可愛得不得了,沒有邊牧那麼聰明,也沒有哈士奇那麼傻,剛剛好,溫暖又不失可愛。
他看到腿上綁著許夏的衣服,又開始擔心許夏會不會冷,自己下半身的衣服幾乎都濕透了,寒氣已經透過衣縫鑽進了每一個毛孔。
薛齊手指都凍僵了,和了幾口熱氣,搓手後又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眼神望向許夏離開時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