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肆點了點頭,他溫柔地看向白棄:“有你陪在我身邊,真好啊。”
“遇見你這個朋友,我也很開心。”
白棄慢慢站起身,他扶著容肆的手,跟著對方往上走了一層。
這一層很安靜,幾乎沒什麼病人,容肆就像是來過這裡千萬次一樣,他走到一扇門前,輕輕推開了:“進來吧。”
“好。”
白棄跟了上去,他剛站定就看見了躺在床上的人,一個和容肆有幾分相似的男人,只不過似乎毫無生氣,只安安靜靜躺在那裡。
oega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容肆,心裡湧起了不太好的猜測。
“他不是我父親,是我舅舅。”容肆讓白棄坐下來,他也搬了把椅子坐在床邊,“我生父和他是雙胞胎,二十歲那年我生父嫁給了我爸,第二年就有了我。”
容肆看著男人的目光是說不出來的依戀:“無法否認的是他們那時候真的很恩愛,我是在愛裡出生的孩子。但真愛瞬息萬變,我生父二十五歲那年,我爸出軌了,並且活生生打死了我生父……”
他頓了下,笑容帶著諷刺:“他覺得我生父幹擾了他生活,覺得他厭煩,幹脆一做二不休殺了人。後來他又強制娶了我舅舅,他說他還是想念我生父,後悔殺了他。”
“是不是很惡心。”容肆看向白棄,他笑容很慘淡,“我舅舅不願意,可還是抵不過我爸的勢力,兩個人結婚後,我舅舅根本不願意讓人碰,在一次逃跑時被車撞了,直接就成了植物人,我爸把他藏了起來,不願意讓我見面,只告訴我他活著,就是為了能夠控制我。”
“不過我找到了他,祁赫衍也一直幫我護著,這才沒有出現什麼意外。”
容肆握著男人的手,他抿了下唇:“可是太多年了,他始終醒不來,醫生說他不願意醒,覺得醒來太痛苦了,我留著他也很痛苦……”
“容肆!”
白棄促聲打斷了容肆的話,他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低聲安撫著:“別著急,會有轉機的。”
“白棄,我說了,我遇見你真的很幸運。”
容肆低下頭,他又覺得難過:“但我太膽小了,我實在一個人沒辦法面對。”
白棄伸出手,他虛虛抓了一把,卻什麼都抓不到,他看著容肆拔掉了男人的氧氣管,而一旁的機器也發出了刺耳的聲音,oega眼淚無聲滑落了下來,他想說話,卻發現自己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我不想他受苦了。”容肆趴在病床上,他哭得渾身發顫,“這些年我恨不得把那個人扒皮抽筋,可我做不到,我只能恨。”
“我一口一口父親喊著,到頭來只覺得惡心。”
容肆被白棄抱住,他死死抓著oega的手,像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一樣:“白棄。”
白棄應了一聲,他揉了揉容肆的頭發:“都要結束了,壞人會受到懲罰的,你要好好活下去,哪怕不為自己想,也要替自己的親人活下去。”
oega順了順容肆的背,他看著病床上男人面容安詳,就好像期待這一刻很久了,那一瞬間白棄只感覺到耳邊嗡鳴,什麼都聽不見了。
人真的很容易死,開心地死去,解脫地死去,又或者痛苦地死去,這都不是白棄想要看見的。
他很害怕身邊人會離開這個世界,oega總覺得,人只要活下去就會有希望。
但在這裡,白棄只覺得壓抑和崩潰。
他不記得自己怎麼把容肆安撫好的,也不記得自己怎麼坐在長椅上等祁赫衍來接的,只記得自己看見apha那一瞬間,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醜的笑容:
“你怎麼才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