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雲殿依舊瀰漫著濃郁的香氣,卻不同於付清歡先前所聞過的那種。
這香氣聞著讓人心神安定,完全沒有先前那種脂粉的味道,付清歡知道這多半是封隱的意思,為的是讓王琰的日子稍微好過一些。
淒厲的哭喊聲從內室傳來,付清歡在晚晴的攙扶下走了過去,便聽到晚晴的一聲抽氣聲。
“怎麼了?”付清歡問道。
“王妃,我們還是走吧,”晚晴的聲音都在顫抖,“這裡,實在不是正常人能待的地方。”
付清歡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長公主,正在用一條鞭子抽打著一個宮女,地上好多血,周圍的人就站在旁邊看著……”
付清歡眉頭一皺,剛要上前阻止,卻又被晚晴拉住了,“王妃最好不要『插』手,長公主能這麼做,是經過王爺默許的。”
“默許?”付清歡拉高了嗓音,“他就這麼草菅人命?”
“王妃,長公主一天不虐打下人,整個人就會瘋得更厲害,又是咬舌頭又是撞柱子,王爺也是沒有辦法。”
“這倒是『露』出本『性』來了。”付清歡想要再嘲笑幾句,卻怎麼也沒法對一個瘋子刻薄。
王琰一邊抽打著可憐的宮女,一邊充滿快意地叫喊著,在看到付清歡之後,她的聲音陡然就高了起來。
“王妃!”晚晴見王琰衝過來,連忙把一邊的付清歡推開,自己的肩上倒是多了一條口子,付清歡聽到晚晴受傷,臉『色』頓時就變了,“你們就這麼任由長公主這個樣子?宣長公主的太醫進來!”
底下的人隨即照辦,眾人都知道王琰和付清歡的關係,便才想付清歡這趟是來落井下石的,沒料到她看到朝雲殿的景象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來太醫詢問王琰的病況。
“長公主之所以如此,多半是因為心結,”大夫也是一臉無可奈何,“王妃有所不知,長公主前一段時間的病症還要厲害,幸好後來王爺送來了這寧神的薰香,這才讓長公主的日子稍微好過了一些。”
“那那些捱打的宮女又是怎麼回事,難道長公主非要透過這樣的方式,才能讓自己的心裡舒服一些嗎?”
付清歡剛說完這句話,便聽到了王琰有些瘋癲的聲音,“付清歡,你這個賤女人,我要你不得好死,你……’
王琰罵得越來越厲害,大有朝這邊衝的架勢,眾人急急忙忙把她攔住,隨後向付清歡陪著不是。
付清歡看不到王琰的瘋態,卻分明能從王琰的喊叫中聽出她對自己的恨意。
“王妃還是回去吧,”那年邁的太醫嘆了口氣,“長公主這個樣子,老臣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付清歡腳下卻是向前,她聽得到王琰喉嚨裡傳出的粗喘聲,那雙有些無神的眼睛依然清涼動人。
“太醫能不能告訴我,如何分辨一個得了瘋症的人,以及裝瘋賣傻的人的區別。”
那太醫一驚,“王妃的意思是……”
“我只不過是猜測,”付清歡搖了搖頭,“至於結果如何,那是你們的事情。”
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接受命令。
“雖然長公主現在『迷』失心智,你們也不能趁機撈這朝雲殿的油水,委屈了長公主殿下。”付清歡臨走之前又這麼囑咐。
外面的積雪已經因為先前還算暖和的陽光給曬化了,地上的水重新結成了冰,走起路來有些費力,晚晴一個女孩子沒有力氣可以整個地扶著付清歡,隨即叫了另一名丫頭,幫著扶著付清歡離開。
付清歡坐在馬車中,心中五味雜陳。
王琰那個樣子,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馬車離開皇宮不久後停了下來,晚晴回稟,是王瑾母女在中途等著付清歡。
付清歡隨即被引入了就近酒家的一個隔間內,身子還沒有坐正,便聽到了膝蓋骨撞擊地面的聲音。
宋氏跪在了付清歡的面前,“民『婦』叩見王妃,多虧了王妃,民『婦』和小女才能安然無恙。”
“你怎麼就不恨我呢,要是沒有我,王家就不會分崩離析,兩位的日子也會比現在過得舒坦一些。”
宋氏自然明白付清歡說的舒坦是指哪方面,“臣『婦』怎會責怪王妃,大人先前的確是犯下滔天大罪,皇上會嚴懲也是依律辦事,只不過可憐了府裡頭那些無辜的長工。”
王瑾任由自己的母親跟付清歡攀談,自己則是在旁邊一言不發。
付清歡不由有些好奇,他日王瑾和蔣玉清在一起,兩個悶葫蘆要怎麼一起過日子。
“蔣玉清什麼時候來?”付清歡知道王瑾肯定已經把這件事和自己母親說了,因此說起話來也很是直接。
“他原先說了,這個年陪我一起過,”王瑾的聲音中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所以要來應該也就這兩天了。”
“那我就提前恭喜了,”付清歡真誠地笑了笑,“神醫有什麼打算,是讓你和他一起去南詔?”
“是,”王瑾點了點頭,“其實在哪裡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