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玉卿沒有否認,付清歡也沒再追問。
晚間的時候,付清歡能在房裡聽到狼嚎,那一聲接一聲的狼嚎讓她有些難以入眠。顏玉卿的話讓她很想去毓秀山莊,畢竟她知道,桃姬時日無多,經不起漫長的等待。
後半夜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吹起了竹笛,狼嚎聲慢慢淡去,竹笛的聲音卻愈發分明。談不上優美的曲調,不歡快也不婉轉,聽起來有些怪異,但是又不會讓人覺得不自在。
付清歡一直到後半夜,方才從床上坐起身,挑亮燈芯,穿好衣服出了門。
玄武一聽到她開門就走了出來,付清歡發現他一直都處於整裝待發的狀態。
“去毓秀山莊,不要驚擾到別人。”付清歡輕聲走下臺階,卻見玄武輕輕搖了搖頭,“不讓我去?”
玄武點頭。
“那好。”付清歡轉身往回走,忽然聽到顏玉卿的聲音從屋頂上傳了過來。
“他不讓你去你就不去,以後後悔了怎麼辦?”顏玉卿說完就從房梁跳了下來,手裡還拿了一支竹笛。
玄武立馬用充滿敵意的眼光看向顏玉卿,彷彿是責怪他慫恿付清歡。
“以後後悔的人不會只有我一個。”付清歡說完就往屋子裡走。
半個時辰以後,三人來到了毓秀山下。
玄武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是付清歡知道他心裡是不痛快的。她那麼說並沒有威脅他的意思,只是桃姬在她趕來之前就已經死去,那很多的疑團將永遠無法解開,而她與封隱之間的隔閡也會越來越大。
周圍一片漆黑,付清歡倒能看得分明。
“我想不明白你幹嘛非得挑這個時候來,”顏玉卿捏著竹笛在山石上竄來竄去,“反正這事瞞不過封隱,何不挑白天過來。”
“我怕來不及。”
這個理由荒誕,但是卻是付清歡的心聲。
一個人若是瀕臨油盡燈枯,那接下來的每分每秒都彌足珍貴。
山上的黎明來得早,當付清歡走到山莊門口時,天邊已經『露』出了幾絲光亮。
付清歡剛要上前叩門,玄武卻一手攔住了她,自己上前走了幾步,俯身看了看地面。
“這是什麼?”付清歡俯下身,看到門口有一大灘的黑『色』粘稠物,看起來像是什麼東西幹了凝固而成,而且帶著淡淡的腥氣,卻又不像是血。
“公雞血,蛇膽汁,還有被碾成肉末的蠱蟲。”玄武直起腰,看向緊閉的大門,“王妃真的要進去?”
“都已經到這兒來了,當然要進去,何況裡面的人又不會加害於我。”
玄武猶豫了一下,拿了一把匕首遞給付清歡,“那王妃先取血滴在這灘上。”
付清歡接過匕首,輕輕劃開自己的手腕,看著細細的血絲滴落在粘稠物上,“這些蠱蟲不是已經被碾成肉末了麼?”
“雖然這麼說沒錯,但是有些蠱帶有毒『性』,王妃是巫族血脈,血『液』可以壓制蠱毒。”玄武說完上前扣了扣門,過了半刻鐘才有人出來。
來開門的是個年輕的小廝,兩隻眼睛圓圓的很是伶俐,他只是看了眼前這幾人一眼便大致猜到了對方的身份,“這蠱蟲屍渣的毒『性』可去了?”
玄武應了一聲。
那小廝這才把大門開啟,讓三人跨過那堆東西走進來,付清歡一進去便感覺山莊裡頭瀰漫著一股死氣,可能是因為天還沒大亮,山莊裡盡是灰濛濛的一片,莊裡的樹都已經完全枯死,地上連一片落葉都沒有。
“王妃請。”那小廝走在前面開著路,莊裡霧靄重重,空氣裡是不是傳來門口那種氣息。
付清歡不由想起最開始猜測這山莊是金屋藏嬌所用,這個念頭放到現在變得如此荒謬,因為這個地方根本就不適合住人,整個山頭就這麼一個孤零零的山莊,裡頭左右都沒幾個人,陰森和寒意充斥著四周。
四個人走到最裡頭的一個院子,磚牆上帶著斑駁的痕跡,似乎也曾沾染上那些噁心的物體。
那小廝讓三人站在門口等了一會,進去通報了一聲才走了出來,單單把顏玉卿給攔在了外頭。
“讓他跟著一起吧,反正我聽到了什麼,他都能知道。”付清歡淡淡地說道。
小廝這才不在阻攔,讓三個人走進了院子,卻沒有讓他們進屋,房門也沒有開啟。
付清歡的心揪緊了。
“裡面不方便進去,王妃就站在說話吧。”
“為什麼不方便?”
“先前給夫人看病的那個大夫,回去後沒捱過兩天,現在沒人敢進這間屋子,平日裡送飯也只是開了門放在門口的。”小廝輕輕搖了搖頭,“這個山莊如今也只有我和廚娘兩個下人了,王妃有什麼想問的想說的,就在這裡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