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霆君頓時如墜冰窖:聽不出談憑玉有半分的怒意,一定又被談憑玉玩弄股掌之間了!
他不知道談憑玉什麼底細,唯有坦白從寬:“我和俞平確實有過一段情緣。我知道他和你什麼關系,是我強迫他的,和他無關。”
談憑玉心情頗好,閑閑地道:“還有呢?”
麻霆君心一硬,又道:“他在鷺鎮無依無靠的,過得艱難,我能為他提供吃住,他一來二去便答應我了。請四爺理解,這一切並不是俞平的過錯。”
“還有呢?”
“四爺,是我品行不端,您怎麼處置我都可以。我只有一個要求:我想見俞平一面。”
怎麼還是俞平?哪裡有俞平!談憑玉毫無還手之力,幾乎自己吃起自己的醋。
單龍同他出謀劃策,叫他快刀斬亂麻地瞭解了。麻霆君的愛太包容,還沒有生意頭腦,他微微透露出的談家權勢滔天,真有個人物被他庇護,縱使受豪門委屈,也比在銀行饑一頓飽一頓強一萬倍,足夠麻霆君安下心來。興許一笑泯恩仇,不再打擾了。
計劃好今天一切真相大白,等了有多久?早在鷺鎮,他就期盼上了,這時箭在弦上,不是更如他的意?心裡卻無端起疑,麻霆君愛的到底是什麼?是一個名義,還是一張皮囊,即便麻霆君正蒙在鼓裡,而他就在身後,也能說些冠冕堂皇的話語?
他到底還愛不愛麻霆君?學生們恰好換了曲子,前三個音節足夠他判斷出是他們第一場約會,他在法餐廳誤打誤撞買了的一支曲。微微打了個寒噤。
麻霆君也抖,不知是緊張抑或激動作祟。
談憑玉用目光撫了會他,一時間惡從心生,故意道:“俞平,俞平。俞平有什麼好的?”
麻霆君迫切地道:“四爺我對不起你!但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俞平,我對他是真心的。”
談憑玉道:“你對他是真心,我沒有麼?”
麻霆君道:“四爺知道我嘴笨,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什麼責都願意擔,只求四爺讓我見他一面。”
談憑玉道:“你想和我談條件?”
“請四爺不要誤會。”麻霆君知曉自己情急過了頭,頓了頓,道,“我是在商量……是在徵求四爺的同意。”
談憑玉嗤笑道:“商量?你有什麼籌碼和我商量?我叫你來給我做情人,頂俞平的班,你肯嗎?”
他搭上麻霆君的肩膀,順手捏了捏。麻霆君身子更加僵硬了,卻堅持道:“四爺,我那銀行小有起色,不如全還給你了。”
“哦,我哥哥不要的東西,不但當個寶貝,還想丟給我。”
“我還有貝琴公寓一套住宅。”
他說這話也沒什麼底氣,腦海中全然浮現著胖子瘦子風餐露宿的情景。不過他們能多一份擔保,有麻公館遮風避雨,他是兇多吉少了。便又道,“還有一些積蓄。”
談憑玉道:“你和我談錢,會不會太不自量力了?你是沒錢還是沒見過錢,俞平好歹是我們家的人,怎麼被你說得這麼賤?”
麻霆君道:“四爺,我的命都是你的,當牛做馬,要殺要剮,我都願意。”
談憑玉笑道:“我要你的命有什麼用?”
麻霆君答不上來。談憑玉也不知道自己做得是不是太過火,抵著翡翠扳指往他肩胛骨上敲。
“霆君……”
尾音拖得生生纏在麻霆君肩頸,談憑玉嘖地一聲咬斷,又曲曲折折地說道,“這麼窩囊。”
再看前面這人背影,寬闊過了頭,簡直把臺上八音盒橫劈成兩半,漏一點燈光出來。談憑玉心裡是高興的,卻管自己冷笑,又道:“你之前騙我你是鰥夫,那亡夫必然是俞平了。”
麻霆君才道:“是。”
“要是你們見上面,我的人被你拐跑了,你說怎麼辦?”
“我只想看他平安……”
談憑玉陰惻惻道:“他不平安。行長一語中的,俞平當真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