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別三年,他一顆心又上鎖似的動彈無能,也不肯將就,以為要孤獨終老——倏地在談憑玉身上意亂情迷了,這怎麼叫他接受?
說來也是“君子論跡不論心”,總歸古往今來有不少負心漢,出了各式各樣的名言辯護。麻霆君管自己唸叨一陣,好不容易消了邪念,卻是全然喪失了與談憑玉周旋的能力了。
談憑玉看他僵僵站著,笑道:“不和你廢話。你說,麻霆君怎麼了?”
麻霆君觸電似的一哆嗦,不知道他看沒看見。姑且遲疑道:“四爺想要知道什麼?”
“是你要告訴我。”
“我要先知道四爺和他有什麼——”
“笨狗”,談憑玉低聲嘟囔一句,咽幹淨法棍麵包,又喝了點酒,清嗓道:“你是四爺我是四爺?我問你話,怎麼反過來問我?”
麻霆君只好賠笑臉:“不敢啊,我一介草民,不懂規矩,胡言幾句。”
幸而顏青給他編了份講稿,出門時候倒是滾瓜爛熟在心裡。這時再被談憑玉折磨半死,也勉強背出幾句:“我認識麻霆君是因為銀行。相信四爺也有所耳聞,原本是他向二爺接手,不知怎麼的,他中途退出,所以削價給了我。”
談憑玉聽著樂呵:“俞行長熟悉他的為人?”
“還算熟悉,畢竟打過交道。”
“哦,行長知不知道他什麼喜好?”他故意講得慢,“比方說,他喜歡挑有夫之夫下手。”
他什麼都知道!興許早識破自己身份了。麻霆君嚇得不輕,無法思考,更是反駁不能,只好道:“有可能吧。”
談憑玉道:“什麼是有可能?我聽聞俞行長也結過婚,既然你們有過交往……他有來騷擾過你?”
麻霆君汗流浹背,道:“這倒是沒有。”
談憑玉嗤笑道:“沒有?俞行長分得清什麼是騷擾麼。”
一出好戲在眼前,談憑玉沒太多食慾,叫他們把餐車推下去。不多時,黑兔從房間裡邁小步子竄出來。他俯身把牧羊犬抱在懷裡,上下晃著哄。
外頭麻霆君勉強恢複理智,卻是站著也累,氣喘籲籲,好不容易道:“麻霆君確實不能稱作君子。不過惡人有惡報,他已經死了。”
聽見談憑玉訝異的語氣:“死了?”
他心說顏青出的法子一點不賴,還當是走上了正軌。壓力減小不少,道:“麻霆君心術不正,死不足惜。”
“死了?”談憑玉裝著惋惜,“多可惜,我這裡頭有人要見他。”
隔著門見到麻霆君臉色都好了不少。麻霆君緊張道:“是誰想見他?”
談憑玉捏了把狗尾巴,黑兔一叫。
“俞行長聽清了麼,是我的狗。”
“四爺,別開玩笑了,您告訴我——我認識麻霆君的親屬,可以為您傳話。”
談憑玉不肯答,先把黑兔放回到地上,等黑兔甩著尾巴跑遠了,方才悠悠地道:“講給親屬有什麼用?他想見的是麻霆君,不是麻霆君的爹孃。”
麻霆君便道:“我認識道士,可以通靈,把麻霆君請上來。”
談憑玉道:“俞行長真糊塗,這世上哪有鬼神。”
麻霆君道:“我——”
談憑玉笑道:“俞行長同麻霆君是什麼關系,怎麼有這麼關心他?”
“我和麻霆君不太熟悉。可我欠了四爺您這麼多錢,一時間還不上,想在其他事物想幫忙。”
“沒想到俞行長心思細膩,真是個好人。”
矇混過關得如此輕松?麻霆君不敢細想,忙鬥膽問道:“四爺,您找麻霆君是為什麼?”
談憑玉道:“我知道鬱蕙心住你家樓下,出於友情,也在銀行裡,她沒告訴過你?”
麻霆君搖搖頭。
“據說麻霆君長得不賴,她想介紹給我。做個地下情人。”談憑玉笑道,“就是不知道俞行長有這麼英俊。見了你,什麼麻霆君,好像都不重要了。”
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魔頭!麻霆君出一背冷汗,情急之下,回顧相處迄今,想不出是不是露了馬腳,或者他一開始什麼都知道,拿自己尋開心。
又聽他玩味地道:“還有一位,俞平,也找麻霆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