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他是談憑玉——他心裡感慨良多,卻道:“拔幾根雜草要和我私定終身了,我有這麼廉價?”
話雖說著,倒是興高采烈地翻來覆去看著,笑道:“醜話說在前,我肯定不跟你同甘共苦。”
麻霆君吻他的耳朵,道:“真淪落到風餐露宿了,我也給你當床鋪。”
俞平道:“唉呀,誰要睡在你身上?想想都難受。”
話音剛落,麻霆君雙臂早暗暗環住他的腰,把他抱在自己膝上,又猛然往床上躺倒。俞平床窄,他滾不了半圈,嬉戲打鬧得不盡興,便重新坐起來,道:“你這床太推扳,我給你買張新的。保證你一躺下去就睡得熟,夜夜好夢。”
俞平笑道:“噯,五爺與我無親無故,為我買新床——五爺敢買,我還不敢睡呢。”
麻霆君道:“那隻好多委屈你,和我擠在一起了。”
“之前在友好飯店我準,你不肯,現在居然知道反悔了。誰給你這個機會?我最近可都沒興致。”
俞平要推開他,無奈心裡被他烤得軟化了,說話做事都軟軟綿綿;他正是不想俞平逃脫,收束得愈加緊了些。
“那麼,再給我抱一抱。”
他下巴抵著俞平的肩,自己不好意思地先笑了,語氣黏糊地道,“平兒寶貝,寶貝平兒,你講得清楚麼,我怎麼有這麼喜歡你?”
俞平輕笑道:“唉,我真成狐貍精了。”
二人再親熱一陣,草草收拾了樓梯,一前一後下去吃晚飯。
多了四隻飯碗,菜餚也比平時豐盛,飯桌小,便把瓷盤疊起羅漢。詹蘭竹為他們一人開了瓶汽水,道:“五爺,謝謝你們來幫忙大掃除。今天雖不是除夕夜,既然大家來了,我們就當作新年過。”
麻霆君笑道:“小事一樁,以後還有什麼家務事,都可以叫我。”
俞平道:“老闆,別聽他的,請他吃三天的飯,能把布店的老底吃光。”
“吃多了才有力氣幹活!”
“你幹什麼活?英文單詞都記不住幾個。”
詹蘭竹不敢抬頭,蘭香拼命忍笑。唯有詹氏夫婦看他們打情罵俏,真以為是兄弟情深。
何氏為他們盛飯,道:“五少爺,俞平,都多吃點。”
麻霆君笑道:“大家認識這麼多年,‘五少爺’叫得太生疏,不如直接叫我麻霆君了。”
詹老闆道:“這不太好,再是熟悉,也不能丟了禮儀。”
阿吉插空道:“這有什麼?詹叔,大家遲早都是一家人。”
誠然他坐得離布店二小姐太近,蘭香嗅出火藥味,趕緊離他遠了遠。他哪知自己弄巧成拙,趕忙又道:“噯,我是隻耗子,叫你們捉了來尋開心的。要和你們成一家的,另有其人。”
胖子瘦子不樂意,交替道:
“輪得著你說話?”
“用的了你多嘴?”
阿吉作揖道:“本人是隻耗子,剛才說得都不作數。”
詹蘭竹笑道:“都說強扭的瓜不甜,五爺,既然我們都喜歡叫你五爺,不如先這樣受著,以後有時機,甜瓜多的是。”
麻霆君笑道:“五爺就五爺,我打心眼裡,你們都是我的兄弟姊妹。”
俞平低頭銜吸管,偷摸著向他道:“布店又不是我的家,我還是個長工呢!你迫不及待要成幹兒子,虧了也沒處伸張。”
麻霆君借夾菜的機會,湊來他耳畔,道:“我就是喜歡你,你的一切我都喜歡、都要參與!”
俞平忍俊不禁,笑容跌進吸管,往汽水瓶子裡炸出幾個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