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你們暗中勾搭上了……五爺真沒對你動手動腳?”
“講多少遍了,沒有!”
蘭香笑道:“咦,他有這麼君子?你豈不是更要愛得死去活來了。”
談文翡有過一句格言:若是能夠達成目的,過程大可不擇手段。俞平這回貿然請假,真是不擇手段了。他堅信這家人看不出他底細,不想他們權當他去陪麻霆君——人生在世,什麼都是虛的,圖得總歸是一個踏實;便不存一絲僥幸,立刻去幫忙。
小小後廚擠著三個人,各有各的活計,一派手忙腳亂。俞平個頭最高,抬著下巴瞧一眼,見到他們今天下血本,買的是飯館的熱菜,稍作擺盤就上桌,便是沒有縫給他插針了。他又不願回去陪蘭香,沒事找事地捏一把竹筷,說是清洗,攪在水盆裡面磨洋工,好久才出去。
只有蘭香邊上的位置空著,俞平不想重蹈覆轍,硬把詹蘭竹塞在中間。午飯時間大家齊心協力地關照著詹蘭竹,聽他講在茶山的種種見聞,講到茶葉的最終去留,詹蘭竹起了決心,一拍桌子,道:“爹、娘,說起來,我下午要去麻公館一趟。”
蘭香立刻道:“好呀,叫俞平和你一起去!”
詹蘭竹好歹在樞城獨立生活過,又是年輕人,思想新一些,包容度也高。在他的心目中,他的眼界是布店裡最高的。前頭若真是蘭香亂點鴛鴦譜,此時放眼全桌,唯獨俞平埋頭吃飯,還不夠說明問題?俞平和五爺,必當有蹊蹺。
他心中暗自下了判定,道:“平兒,你和五爺很熟悉嗎?”
何氏夾了塊魚,道:“平兒和你倒是志同道合,他從前在樞城大戶人家裡做工,懂英文,現在給五爺當老師。”
詹蘭竹道:“他不是留在我們店裡,怎麼去教五爺了?”
何氏笑道:“七天一星期,他四天在麻公館,三天在布店幫忙,算我們租給五爺的,老詹撈了不少錢。”
詹蘭竹道:“這麼說,平兒還虧了?”
蘭香道:“就數俞平最虧了!老詹,你快包個大紅包,好好彌補他。”
俞平道:“老闆,直接包給蘭香吧,省得她來搶。”
幾人鬨笑一陣,詹老闆擋不過,掏出口袋中零錢,發給三個小的,俞平收了一半,剩下都進了蘭香的口袋。詹蘭竹緩緩發覺事態與自己想的不盡相同,也釋然不少。
“太好了,既然平兒和五爺熟悉,我去拜訪不算唐突。”
詹蘭竹道,“這批茶葉對五爺來說很是重要,我確實做的不夠好,要向他好好賠不是。再說我能順利回來,也是多虧了他派人找我。”
這人火急火燎,才風塵僕僕地回來不久,抹了嘴巴便要出門。俞平不等蘭香叮囑,抱了他預備好的禮盒,跟在他後頭。
出了布店,一路上有說有笑,詹蘭竹是蘭香的翻版,卻比蘭香文氣不少。俞平看人則是另一套標準,凡是不提及麻霆君的都是好人,便和他打成一片。
詹蘭竹正繪聲繪色講著哪條弄堂的早點好吃,論樞城生活,他比俞平都精通。俞平不敢貿然接話,心裡惴惴不安,怕早幾個月,是他管自己叫少爺;轉而探起他的口風,道:“聽你的意思,你在樞城許久,是在哪裡做的短工?”
詹蘭竹笑道:“是了,我是想要問你。娘在飯桌上講,你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本來那時就想問,可惜太熱鬧,一下忘了。我在濱江一帶,你呢?”
俞平笑道:“巧了,我也在濱江。”
“濱江好,談公館就在濱江,誰不知道樞城頂厲害的姓談?”
回憶時刻格外專注一些,詹蘭竹不顧俞平神情,仰頭感嘆道,“哇,他們那一帶不簡單。”
俞平輕咳一聲,道:“怎麼不簡單?”
詹蘭竹不經思考,順口感嘆道:“他們那一帶都很要強的。”
俞平套他的話:“你也知道?”
見俞平起了興致,詹蘭竹臉上波詭雲譎,與蘭香如出一轍地邪笑著,壓低聲音道:“他們那帶都喜歡幹男人!”
這叫什麼話?詹蘭竹說得如此直白,沒想到是這般深層的含義。俞平緊張起來,道:“怎麼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