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都取到了……回來的方式太多。”
“真不用我陪你?”
俞平心虛道:“我是不要緊,你的銀行是談文翡手裡買來的,萬一他們看你眼熟,我們一個都逃不掉。”
麻霆君約莫從未往這條道上想,豁然開朗,微微張著嘴,道:“還是你周到!”
出了書房,二人分道揚鑣。結束了?麻霆君相信了,就這麼放他走了?俞平輕飄飄地走著,總覺得自己浮在半空中。身後腳步急一陣,麻霆君幾步趕上他。俞平不擴音心吊膽,卻見麻霆君喀啦啦卸了手錶給他,道:“要是出了事,多少能擔待些。”
俞平道:“算了,也就去半天。”
麻霆君不由他反抗,抬了他的手臂,鄭重把表扣在他的手腕骨上。麻霆君骨骼格外粗壯,表盤對俞平而言太大了些,餘溫陣陣附著,好像麻霆君牽著他。
下半堂課,俞平幹脆曠了,一溜煙去樓下。單龍不敢打瞌睡,把他接了上來,歡天喜地發動了汽車。
俞平疑惑道:“就這麼走了,i怎麼辦?”
單龍笑道:“鬱小姐還有輛舊車,派其他兄弟開了來,停在山林間。來時說好了,叫那洋人去外面自己找。”
車駛出鷺鎮,俞平又操心起談行一。談行一好歹是唯一一個真心同他好的哥哥,他卻又覺得自己太拖泥帶水。撥了會靠枕,還是問道:“行一最近好嗎?”
單龍答道:“好,二爺帶了美國的遊戲機給他,最近病也不生了。”
俞平笑了笑,道:“你就這樣跑出來了,行一那裡怎麼交代?”
“行一差遣我們跑腿,買這買那,遇上不是剛需的,耍滑的機會多,我多磨了一天出來。”
“咦,就這麼告訴我了?”
單龍訕訕笑道:“四爺,我今天受鬱小姐之託,來接一個叫俞平的。”
俞平臉上藏著笑,撇過頭看窗外,餘光落在衣袖上,總是不可能一身破衣爛衫回樞城。他是不能魯莽出現在談公館的,其他房産理應不少,思來想去,卻好像回哪一處都不妥當。見單龍還知道耍滑,便道:“你在我們家做這麼久,外頭有公寓嗎?”
“四爺,我是光棍一條,無牽無掛,住在公館的。”
“你平時不賺外快?”
“我這人沒出息,有時間都去看電影了。”
只能回談皎最初預備安頓他的公寓了;若是談皎真想來找他解釋,也不用費心思。俞平報出個地址,又道:“下午和我歇息一陣,晚上去江北郊外,談文翡的工廠。”
單龍一概答應下來。
俞平從衣兜裡摸出香囊。那香囊破舊得慘不忍睹,稍有疏忽便成一團爛線,俞平細細拆著,手錶順勢向前落,絆著他拇指的動作。
香囊口子的松緊早失靈,原先靠死結綁著,他在布店討了兩針縫上去。何氏繡得結實,他扯不開,便拿銀耳堵一點點刺破,倏地一聲,兩聲,線崩開的聲音,壓進車胎的花紋裡,一併落在地上碾碎了。
前幾次和麻霆君去的不作數——樞城,當是好久不見了。
“單龍。”
才駛進一片林蔭,忽明忽暗。單龍專心致志看路,冷不丁遭他嚇了跳。
俞平抖了抖香囊,翡翠扳指完好無損地落在他的掌心。他拿著它在天光下照一輪,又在衣服上蹭幹淨,慢慢地道,“我好久不做四爺了,還不大習慣,要是哪裡做得不好,你多擔待。”
後視鏡裡,俞平——憑玉。談憑玉隱在轎車的黑暗中,狡黠一笑。
【麻霆君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