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過後如他所料,祝池沒否認。
該怎麼說呢……宋時攥著信封想說辭,思量片刻後再次把錢推過去,說:“娜姐,其實是這樣的。”
果然有隱情,盧娜看他要怎麼解釋。
“我和祝池同學十一放假買了兩張刮刮樂,本是隨便買著玩的,也沒買多,哪想運氣不錯,我中了1000,他中了5000。”宋時說,“我們想著本就是天上掉的錢,不如拿來做點有意義的事,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他說得一本正經,頭頭是道,連具體的時間、方式、中獎金額都交代的清清楚楚。換個人張口就說“中彩票”盧娜肯定聽不下去,可胡謅的話從宋時口中蹦出來,她愣是有點相信。
“真的?”盧娜又問一遍。
“真的。娜姐你就收下吧,別有負擔。”宋時很誠懇地點頭,順勢把信封在盧娜手上摁緊了些,又抽回手,“雖然可能幫不上什麼忙,但同學們是真心希望甜甜能趕快好起來,您也能早點回來。”
與此同時,另外三人在病房裡陪甜甜玩。
小姑娘的頭發為方便手術剃光,臉也因化療放療以及各種藥物的作用而變得慘白,只有嘴角沾著些草莓果肉,勉強充當臉上唯一的血色。
賀景陽把氣球遞過去,“給你,喜歡麼?”
“喜歡!”小姑娘果不其然笑了,笑得和電玩城祝池給她糖吃那次一樣甜,恍惚間時間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她還紮著俏皮的揪揪,穿著花裙子,躲在娜姐身後小貓一樣打量著面前的陌生人。
再度見面,他們不再是陌生人,可對方消失的臉頰肉卻讓人瞧著陌生。
“明星哥哥!”甜甜兩眼放光,不自覺撒了手上的氣球,“哥哥你也來了!”
興奮沖破沙啞的嗓音,連續敲打祝池的耳膜,他不知怎的,鼻子忽而一陣發酸。
祝池自認為不是感性的人,他無法否認在那樣家庭環境的薰陶下,或多或少染上了點冷漠的本質。他很少哭,經常笑面相迎,他能說出很多開導人的話,也能做出很多溫暖人的事。但骨子裡似乎是冷的,很少有東西能真正觸動到他。
就像宋時讓他有糖先自己吃,自己甜了再說,可他的社交工具本就是給別人準備的,只有別人吃才甜,自己吃就不甜了。
什麼東西要是摻了目的在裡面,那麼一旦背離原本的目的,就會變質,就會變得索然無味。
“明星哥哥,你怎麼啦?怎麼不說話?”
賀景陽眼疾手快把氣球追了回來,他想這大概是某種天然的吸引力,而祝池顯然比氣球更吸引甜甜。難怪宋時要堅持讓祝池來。
他推了推不知神遊到哪裡去的“明星哥哥”,說:“發什麼呆。這裡沒別人,不用懷疑,喊得就是你!”
祝池收回思緒,笑了笑,企圖用笑來掩飾某種不知名的情緒。他擺擺手道:“不是明星哥哥啦,哥哥是普通人,上次不是告訴你了麼?”
甜甜有些遺憾,天真地自言自語:“哦。我還以為哥哥很快就會被星探發現,遲早會當明星呢。”
許向暖有些驚,“你還知道星探?”
甜甜像個小大人一樣直了直身子,叉著腰說:“怎麼不知道,不就是在大街上找漂亮小哥哥小姐姐的偵探麼。姐姐難道不知道?”
“知道,知道,”許向暖被她逗樂了,颳了下小家夥的鼻尖,“沒想到小小年紀,眼光不錯,很有追星的潛質嘛。”說完看了眼祝池。
他不知什麼時候從口袋裡摸出手帕紙,從裡面抽出一張,彎腰在甜甜嘴角輕輕擦了下,將紅豔豔的果肉連帶黏糊汁水擦得幹淨,“有個路子,沒準能讓哥哥當上明星。”
甜甜瞪大眼睛,盤根問底:“什麼?”
祝池把髒了的手帕紙扔進垃圾桶,“你快快好起來,長大後你當星探來把哥哥挖走怎麼樣?”接著嘖了聲,拍了拍甜甜肩膀說,“其它星探眼光都差了點兒,哥哥以後可就指望你了。”
不上班的日子盧娜整天在醫院忙得焦頭爛額,連今天是星期幾都記不清了。她問:“你們不上課麼?還沒到放月假吧。”
宋時解釋:“嗯。我們體育課出來的,和老師打過招呼了。一中過來要不了多久,接下來是飯點,時間也還充裕。”
盧娜點點頭,“這樣啊。那你們也早點回去吧,別耽誤了吃飯,不吃飽晚自習可抵不住。”
宋時答應下來,進病房後又簡單聊了兩句。盧娜跟他們講明天就要帶著甜甜轉院,去省會做腫瘤摘除手術。雖然有風險,但好在發現得不晚仍處於早期,透過手術還是有可能根除的。
走之前盧娜不忘叮囑他們:“既然都知道了,那回去記得跟班裡同學說叫他們放心。哦對了,上回的聽寫我改完了,放在原來的辦公桌上,回去後就發下去吧。”
她疲憊地笑了笑,“雖然沒有全員滿分,但整體都不錯,看得出來是有用心複習過。”又伸出食指提醒,像是站上了講臺,“可千萬保持住,等我回去還得是這個狀態。”
四人立定站好:“遵命。靜待王者歸來!”